紅色中國的瘋子們
 
沉浮生
 
2008年1月6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精神異常人士,中國人的口語中被稱爲瘋子。據說很多瘋子都非常聰明,有人舉梵高爲例說,大凡天才有有些瘋,所以反過來證明說瘋子大概都很有些天份。象我們這樣的俗人,很難理解天才或者是瘋子們的思維方式。不過,我敢肯定地說,紅色中國的瘋子比別處都多。

北京的地主婆

我見過的第一個瘋子,是在北京和平里的化工研究院宿舍內。當時文革期間,父母因爲無法照顧只有七歲的我,於是把我送到北京親戚家。我和大院內的孩子並不融洽,大概因爲我從南方來,又有南方口音的緣故,他們很少和我玩。

那是一個夏天的傍晚,我和以往一樣,羨慕地看着大孩子帶着小孩子在遊戲。不知怎的,孩子們排成了整齊的隊伍,操着正步,走到我們單元門棟旁邊的一個一樓窗戶邊,非常有節奏地呼起了口號。喊的是:「地主婆、反革命,地主婆,反革命……

不久,「砰」的一聲,門棟內衝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手持短木棍,嚎叫着撲向孩子羣。大大小小的孩子們高叫着四散逃命,女人在後面追趕,大步流星,但無法追上猴竄的孩子。很快,孩子們不見了,女人怏怏地回去了。猴們重新聚集,再次操向女人的窗戶,女人也再次撲出來,如此三番,女人被激怒了,一邊大罵,一邊四處敲打。終於,她發現了躲在門棟內張望的我,猛地向我衝來。

我腦袋空空地,沒有逃跑。女人衝到我面前,高舉木棍,卻沒有打下。我看着她不知所措,這是一個目光散亂但卻不難看的中年女人,衣服破處沒有補釘,但頸上有一條色彩豔麗的圍巾。半晌,女人放下了棍子,對着我木然地說:「不是反革命」,然後慢慢地回家了。

猴孩們回來,對我大義凜然的革命氣概非常讚賞,其實我只是驚慌過度而失去了行動能力而已。他們告訴我,女人的丈夫是反革命,而她本人是地主出身,丈夫被抓後就瘋了。一年後,我回到南方,好多年都經常夢到女人憤怒扭曲的臉。

廣州的女幹部

廣州算是我的家鄉吧。在中山二路快到東山口的地方,有一個電影院。學校組織學生看電影,大多都去這個電影院。那時是七十年代中,電影院門口經常可見到一老太太,不知歲數,身上掛着一塊紙牌,上書毛主席語錄若干,手持一端敲扁的暖水瓶殼,形似喇叭,宣傳革命理論。大部分時候,很難聽清她在說些什麼,事實上也很少有人留意她的存在或者她在說些什麼。隱隱約約地,大概可以分辨出「千萬不要忘記……」,或者是「打倒叛徒、漢奸、工賊……」等等。

我們學校一個老師,一次對我們幾個同學說,這阿婆原來是某工廠的幹部,後來站錯了隊,被撤職送去幹校,結果瘋了……

大學同學

陳君,比我早一年進入大學,人稱哲學家。陳君爲人沉默,不言不語,下鄉八年,曾經出任大隊書記,是我們同學中級別最高的革命幹部。

陳君成爲系內的名人,是因爲一次在宿舍沖涼,渾身赤裸,在廁所/洗漱間忽然高叫「這,就是我的自白」。擁擠的洗漱間爆出衆人的狂笑,陳君緩緩着裝,深沉地離開。

大概是大學三年級的時候,陳君自殺了。他是在學校後面的鐵路上臥軌自殺的,留下了一份遺書。學校沒有公佈遺書,據知道的同學說,遺書中批判了鄧小平的改革政策,尤其對農村改革措施大加鞭韃,並呼籲中央釋放江青。在分班的傳達中,學校通知說,陳君精神有問題,所以自殺了。

大學老師

郭老師是七七級政治系,畢業後留校當了政治輔導員,也教我們馬克思理論和中共黨史。因爲尚未結婚,在學生宿舍佔據了一間成爲教師宿舍。

郭老師不苟言笑,常常眉頭深鎖,上課照本宣科,實在沒有什麼趣味。但因爲大家對政治課興趣不大,所以對他也沒有任何意見。

大四的時候,某日,郭老師突然赤身裸體站在走廊上大喊大叫,痛斥中國共產黨歷次罪惡,從土改一直罵到文革,從馬克思一直罵到毛澤東。連續一個小時,學生們不知所措,後來郭老師被學校帶走,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快畢業的時候,郭老師病好了,回來繼續教我們馬主義和黨史。我們班最後一年的政治考試,就是郭老師監考的,那一年大家政治成績都得了高分。半年多後,聽低一級同學說,郭老師又瘋了,赤身裸體在校園內痛罵中共,這次連鄧小平也罵上了,再次被送入精神病院,不知所終。

天全縣的紅衛兵

86年乘車經過四川天全縣,在縣內吃飯。縣城不大,但很熱鬧。我和幾位同行在縣中心丁字路口旁邊一飯店內吃飯。旁邊桌子座一中年人,前置一碗,碗中透明液體,不知是水還是酒。中年人面目沉重,口中唸唸有詞。當時不以爲怪。

半頓飯功夫,中年人忽然起立,從袋中掏出一紅袖章戴到左臂,抬起店內長凳,緩步走到丁字路口中間,站上凳子,開始發表演說。演說詞現在我已經忘記,只記得當時聽來頗有邏輯,大多是反帝、反修防修之類。街上路人繼續行走叫賣,路過演講者身邊亦目不斜視,似是見怪不怪。

見我等大奇,飯館老闆對我們說,這人曾經作到縣革委會副主任,現在無業,大家都可憐他,隨他白吃,並不收錢。

高材生

一年某日,和舊同學聚餐。席間來了一位某大學高材生,只是沉默寡言,並無異樣。

那是典型的街邊餐館,廣東人稱這類餐館爲大排檔。唯一不同的,是餐館牆上懸掛了一幅世界地圖。

酒過三巡,大家從家事漫談至國事及天下事,該君忽然起立,以手中竹筷指向地圖:「我們的使命,是以北京爲圓心,以北京至夏威夷的距離爲半徑畫圓。」他扶了扶眼鏡,目光炯炯對有些大惑不解的我們補充道,「諸位,建立一個大中華帝國!」

吃完飯,一同學告訴說,這位仁兄從來不論小事,開口必談國家民族,每天研究如何消滅日本、統一臺灣和打敗美國。

數年後,同學告訴我這位仁兄擔任了當地某大企業總經理,後來和董事長矛盾激化,親自前往老頭家中痛打董事長,還被關進局子裏。又數年,聽說他終於進了精神病院。

香港的愛國瘋子

移居香港沒有親眼見過瘋子,但有兩宗報紙報道的精神病例,卻十分值得祖國人民回味。第一個是在89年港人百萬人上街遊行,支持北京學生和市民。某大陸移民面對鋪天蓋地的新聞,不知怎麼忽然大腦被扭轉回到文革時期,隨後跳樓自殺,留下遺書說要「繼續革命」。

第二位是97年香港主權迴歸之前,左派報章連篇累牘批判民主派和當時的港督彭定康,用語十分激烈。中共在香港的報紙文匯報編輯,某日忽然收到一個電話,某居住在港島的大陸移民說其女兒因爲支持英國殖民者,已被其大義滅親,而自己將返大陸支持祖國建設云云。編輯恐慌不已,經反覆商討最後致電報警,並將姓名告知警方,警察在沙頭角攔住這位愛國者。後來發現,他十一歲女兒被掐死,屍體置放在家中雪櫃當中。

九十年代離開香港,再也沒有見過瘋子。

(文章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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