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帶着劉風回到新廉小學指認兇案現場。

【人民報消息】（人民報記者楊令凱綜合報導）10月18日，湖南省邵東縣新廉鎮發生一起震驚社會的命案，3名沉迷網絡的未成年少年搶劫相熟的女老師之後把她殺害了，主嫌犯劉風只有13歲。 據《新京報》2015年11月2日報導，劉風在小學時曾是模範生，立志考大學擺脫貧窮的生活。後來，他開始沉溺於網絡，爲了到網咖打遊戲，學會偷錢，混跡於少年江湖。 兩個同伴的情況與劉風類似，他們還是典型的留守兒童，父母幾乎缺席了他們的整個童年。 偷財物 殺老師滅口 53歲的李桂雲是湖南邵東縣新廉小學的優秀教師，愛養花，還有兩年退休。她的女兒回憶，母親常說，退休後的幸福生活已經觸手可及。 李桂雲個子不高，說話語速緩慢，她的學生能清晰回憶起她講課時的神情：「聲音輕柔，一遍不會，就再教一遍，再教第三遍。農村小學很多老師都很兇，李老師卻很溫柔。」 10月18日的午後，爲要錢上網，劉風和兩個夥伴第二次翻牆來到邵東縣新廉小學，繼續撬起學校商店的門鎖，偷些財物。同時他也決定，威脅守校老師李桂雲一下，避免她向警察舉報。 「第一次撬鎖時，李桂雲的房門響了，可能看見我們了。」劉風回憶說。 這是劉風的又一次盜竊。撬開商店約10分鐘後，劉風手持木棒，把身體貼在李桂雲宿舍的外牆上。門打開了，李桂雲走出來。突然，一根木棒砸在她的頭上。李桂雲倒在地上，鮮血從她的短髮裏流了出來。 劉風和李桂雲都是湖南邵東縣人。劉風曾就讀新廉小學，小學5年級時，劉風是學校的優等生；李桂雲則是大家公認的好老師。雖然沒教過劉風，但李桂雲也認識這位成績優秀的學生。 在向記者講述自己從入校、傷人最後決定殺人的全程時，劉風冷靜的說：「我們當時只想搶些錢上網」。 劉風說，當時李老師問爲什麼要打她？另一名少年趙寧回答說要錢。躺在地上的李桂雲告訴他們自己有兩千元，希望劉風和另外兩個學生放過自己。 李桂雲求饒時，趙寧、孫力想不再打了。此時，李桂雲喊了一句「救命」。劉風慌了，決定殺了老師。 劉風回憶，3人曾商量把老師埋了，最後因爲沒有力氣挖坑而作罷。最後，他們把李桂雲的房門反鎖，拿出大門鑰匙，又從外面把學校大門鎖好。 做好一切後，並未逃走，而是坐公交到縣城，在賓館開房，又上了網吧。 爲什麼如此冷靜，劉風說：「反正我們是小孩，不會坐牢的。」 死者女兒：媽媽還活在我心裏 李老師喜歡養花種花，她的妯娌王甲香說，在她被殺害的衛生間裏，木窗戶、光禿禿的水泥地，一切都很簡陋，東西卻擺得齊整。「她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本來，李桂雲的「好日子」，即將要開始了。一個月前，她在廉橋鎮上的陽光花園小區買了一套小房子。買房子的錢是她畢生的積蓄。靠着一個月兩千左右的工資，20多年攢出來的。 李桂雲計劃兩年後退休，那時候獨生女劉潔可能也有了孩子，她退休後就幫女兒帶孩子。 在李桂雲老家的房子裏，擺着她教書時的榮譽證書，一大摞，有十多本。「在新廉小學的證書更多，一直都是優秀教師。」王甲香說。 兩年多前，李桂雲的丈夫患癌症去世，剩下母女倆相依爲命。李桂雲堅信生活會好起來，這位53歲的女人操勞着家裏的一切。爲了給女兒買房，她平時從來不買貴的菜。 母親的去世，對於劉潔來說，幾乎是件無法承受的事——她們都規劃好了，媽媽退休後的美好生活。 10月22日，劉潔在新廉小學校門外見到記者，還沒開口，眼淚就大顆大顆冒出來。她聲音還啞着：「我不想談媽媽遇害那些事，她沒死，還活在我心裏。」 沉陷網絡遊戲 母親溺愛父親暴力 在劉風身邊的人看來，這位曾經立志考大學的少年，似乎從初一下學期開始變壞的，完全沉陷在網絡遊戲當中。 「和同學打架打破教室玻璃、幾乎從不寫作業。」劉的一位老師說，即便找來家長，他爸媽，特別是母親也不責怪孩子。 「媽媽對我比較寵愛，小時候他們都慣着我，犯什麼錯誤都不批評。」劉風說。 相比母親的溺愛，父親對劉風的教育選擇了暴力。劉風多次被父親打的鼻青臉腫去學校上課。 上了初中以後劉風開始喜歡一款網絡槍戰遊戲，在遊戲中玩家被賦予強大的殺人武器。遊戲的規則很簡單，殺光自己的對手。當他打贏之後會有一種榮譽感， 在平常生活中，他很少能體會到這種光榮。 「他的好勝心，都用在打遊戲上面。」他的朋友劉磊說，他喜歡在線遊戲，但很燒錢，劉風又沒有錢，於是就去偷。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劉風有盜竊的行爲，但因爲劉家人很兇，因此村民很少有人去說的。 校長感嘆孩子難管 劉風所在的中學是一所典型的農村中學。全校2,032名學生，至少有1,200位留守兒童。 「這些孩子很難管。」校長趙家輝說，校門口常有15歲左右的大孩子成羣結隊堵着，敲詐更小孩子的錢。對於這些行爲，學校「打不得、罵不得」，只能報警。 10月21日下午5時，記者進入學校，見到很多孩子三五成羣聚在一起抽菸，一位學生邀請記者去圍觀初三學生打羣架，理由是「天天都有，讓你見識一下，很好玩」。 「暴力是解決問題的主要手段。」他說，自己曾看到同班同學拿着刀追到別人家裏。女生之間也有鬥毆，女生的衣服被撕爛，頭髮被大把扯下。 「他們中大多是留守兒童。」趙寧的班主任說：「教育好一個孩子需要很多年，而變壞是瞬間的事。」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句老話是真理。 殺人後 夜夜被惡夢驚醒 10月24日，李桂雲遇害6天后，劉風在邵陽市工讀學校接受了記者的採訪。 記者：你現在工讀學校的生活是怎樣的？ 劉風：早上起來跑步半個小時，做五十個俯臥撐，還有另外的運動，然後吃早餐。全天都是課，不能休息，又累又餓。感覺一天都呆不住了，只想離開這裏，現在就想回去。到了這裏，才發現原來的生活有多好。 記者：在學校和大家提起過這個案子嗎？ 劉風：說過，剛到的時候，老師讓我們三個在臺上跟大家講我們作案的經過，我不是很想說，覺得很羞愧，但是沒辦法。 記者：你覺得能忘得掉嗎？ 劉風：忘不掉，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有時候會夢到李老師，夢到她來找我償命，總是被惡夢驚醒。 記者：你很怕爸媽知道自己犯錯嗎？ 劉風：怕，當時殺她（李桂雲）主要是怕她喊人，怕被警察知道之後抓到公安局去，怕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情。差不多一個月前，我偷東西被發現，到了公安局，爸媽就很傷心。我自己都沒想到，一個月後我又這麼做了。 記者：你知道殺人的後果是什麼嗎？ 劉風：知道，是坐牢。我意識到自己殺了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記者：你在現場是不是說過「沒關係，我們還小，不犯法」？ 劉風：是，我當時是安慰他倆，希望他們鎮定一點。但是不知道是14歲以下的孩子不坐牢。我只是模糊記得，以前在電視裏面看到過，小孩子犯罪不會受到處罰。 記者：看網上你被抓的視頻，你被便衣銬起來的那一刻很鎮定？ 劉風：看起來很鎮定，其實很想哭，覺得很痛苦，但是沒有表現出來。我知道逃不掉，也不想掙扎。 記者：有沒有想過如果沒經歷這一切，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劉風：以前我還想過要考大學，我現在也考不上了，放棄了。但我還是打算初三下學期最後努力一下，至少考一箇中等的高中，上完高中出去工作。我要多掙一點錢，對媽媽好一點。 殺了別人的媽媽，拿了死者的錢繼續上網吧，這已經不是人的思維了。夜夜夢到老師來索命，這可不是夢，那是真實存在的，只是不在人的這個空間而已。揹負着人命債，毀了自己的一生，也許還毀了下生、下下生。 中華民族五千年傳統文化把這個理講得透透的，可66年來沒人講了，沒人信了。這是民族的大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