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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王文怡(1)(多圖)
採訪中王文怡手機電話鈴聲不斷,據說這一個多月裏,她接受了來自全球各地媒體的採訪80多次,每天東奔西走,很是辛苦。但她笑着說早已習慣這樣高強度的生活了,這些年除專注於臨床醫學的外科病理診斷外,她還兼任《醫學和生活》雜誌的總編,同時還是大紀元的兼職記者。家裏先生是電腦專家,兒子女兒分別就讀於高中初中。她經常睡眠時間不超過4小時,有時忙起來了,只睡1,2個小時也是常有的事。 王文怡給人的印象是人如其名,文靜、雅怡,讓人很難聯想到她在白宮的舉動。下面是她講述的一些生活經歷,從家族的悲歡離合到個人創業的艱辛,從戀愛故事到生兒育女,從馬耳他奇遇到白宮起因,記者只是簡單記錄下來,原滋原味奉獻給讀者。 姥爺自殺 奶奶被人共産共妻 我出生在1958年10月的長春。媽媽和爸爸都是機關幹部,做會計工作,家裏有個比我小三歲的弟弟。 聽我媽媽講,我三個月大的時候,有一天,在外地工作的姥爺突然請假回家了,只見他囑咐這個要聽話,那個要注意身體,臨走時,姥爺抱着我看了很久,突然說: 「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說完他流下了眼淚。第二天媽媽接到電報,說姥爺喝滷水自殺了,死時才五十多歲。媽媽和姥姥哭成了淚人,別人說姥爺是「自絕於人民,死有餘辜」。 原來40年代初,姥爺爲養家餬口曾開過鐵匠鋪和器械修理廠。當時駐紮在長春的國民黨部隊曾來他的工廠修過槍。50年代後,共産黨實行公私合營,姥爺把自己的工廠歸公了,但他的工廠曾替國民黨修過槍支的歷史卻被人揭發出來了,於是姥爺被打成了「歷史反革命」。 姥爺是個耿直內向的人,別人逼他不停的交待檢討是「如何幫助國民黨殺害共産黨人的」,姥爺說不出來。本來他就沒有反對共産黨的意思嘛,結果就更被迫害。共産黨整人的時候,就是想用暴力讓人産生恐懼,最後屈從。可憐的姥爺被毒打的受不了了,但他又不願屈從,最後被逼上了絕路。 我爸爸那邊也不太平。爺爺家以前很有錢,是個掌櫃。爸爸小時候還請老師到家裏來上私塾。後來爺爺不幸去世,家裏的錢很快花光了,奶奶帶着四個孩子,生活非常艱難。 27 歲守寡的奶奶,本想把孩子拉扯長大,自己守節從一而終,沒想到50年代後,共産黨強制把奶奶分給一個貧農光棍作了媳婦,那時叫「共産共妻」,娶不到媳婦的,共産黨給你分一個。直到1956年,奶奶才被爸爸用錢「贖」了出來。在我記憶裏,知書達理的奶奶一向是沉默寡言,拿着一本《雷鋒的日記》讀,更多的時候沉思不語,以淚洗面。 爸爸由「歷史反革命」到「現行反革命」
畢業後,爸爸到天津當了個文官。40年代後期,天津的國民黨沒怎麼打就和共産黨的軍隊合幷了。後來爸爸隨部隊到了長春,最後轉業到了醫科大學作財務會計管理。 單位的同事和鄰居都公認爸爸是個大好人。爸爸爲人認真耿直,他不善言語,當衆說話,整個臉都憋的通紅。文革時搞揭發批判,還不等別人揭發,爸爸自己先主動交待了上國民黨軍校的歷史,「歷史反革命」的帽子就結結實實的扣上了。那時候他被大會小會不斷的批判,整個人隨時都要「低頭認罪」,否則別人的拳頭和棍子就落到了身上。 禍不單行。爸爸的毛筆字寫得非常漂亮,常被造反派找去抄大字報,每天要抄很多,終於有一天爸爸累得頭暈眼花,無意中把大字報必須寫的句子,祝願毛主席「萬壽無疆」寫成了「無壽無疆」,於是爸爸一夜之間又被打成了「現行反革命」。 我現在都還記得那天爸爸被以「現行反革命」罪被抓的情形。那是個八月十五中秋節,一家人正準備吃飯,突然一夥造反派急衝衝的闖進我們家。不由分說就把爸爸逮捕了,同時還把媽媽捆上帶走了。 受人欺負的「狗崽子」 從那以後,家裏再也聽不到笑聲,媽媽經常是哭得眼睛發紅,爸爸被抓走隔離,有很長時間我去「羣專」送報紙。很快我以前的小朋友們也不跟我玩了,一些小孩子叫我們「狗崽子」,朝我們吐口水,扔石頭,欺負我們。 我媽常說,我們家兩個孩子的性格要是顛倒過來就好了,弟弟很膽小,動不動就愛哭,我膽子大,愛打抱不平,遇事有主見。記得有一次,不到六歲的弟弟被七,八個十幾歲的大男孩圍打、謾駡,弟弟嚇的爬到樹上躲起來,可那幫男孩還站在樹下扔磚頭打弟弟。我聽說後就跑去解救。 我對那些男孩說:「你們這麼大,怎麼欺負小孩?」他們不聽勸,繼續扔石頭,看看瘦小的我,還駡着說打這個「狗崽子」,我挺身站在那幾個大男孩前面,手裏撿起一塊磚頭,大聲喊:「你們欺人太甚了,如果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氣了!」,沒有人理我,他們繼續朝弟弟和我扔石頭,我拿着磚頭朝着那個領頭的男孩扔過去,壞小子們這才一鬨而散,那天晚上,因爲這件事情,我媽媽還被叫到街道委員會挨訓呢。 被打成反革命的父親後來被下放到長春郊區的農場勞動,每週爸爸才能回來一次。我一直十分敬重父親,他爲人正直,學識淵博,是個非常好的人,爸爸時常教育我們要做個好人,凡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小時候就在這樣一種被歧視被欺負的環境中長大了。我心裏十分不解,不明白世道爲什麼這樣,父親母親都是好人,卻遭此迫害,他們明明知道共産黨做得不對,卻選擇在無奈中沉默不語,巨大的政治壓力使他們畏懼,只求在夾縫中生存,服從着這個龐大的政權統治下去。我覺得很不公平,但又沒有辦法解脫,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在學校裏,自己什麼都做好,讓任何人在其它方面找不到什麼口舌來攻擊我。 從小我的學習成績都是班上的前幾名,在各個方面都很突出,我的體育能力也很好,200米,400米和800米跑,我都得了全校運動會獎。我還喜歡唱歌跳舞,自己學會拉二胡,在學校裏是公認的「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好學生。 環境的艱難和父母的教育使得我懂得了,堅持不懈克服困難去努力以及幫助別人是人的美德。我樣樣在班上是最好的,可第一批入少先隊的沒我,第一批入團的也沒我,後來同學們都知道,家庭出身不好影響了我的前程。 忘年交接下的善緣
當被下放的人哭哭啼啼的上了火車後,車廂裏只有我一個人在笑。當時坐在我們旁邊的是爸爸的老同事:帥叔叔。我看見帥叔叔一直陰沉着臉,一句話也不說,什麼也不吃,就上前關切的問他:「叔叔,您怎麼不高興啊?」見他不回答,我接着關心的說:叔叔,我給您唱支歌吧,讓您高興高興。帥叔叔還是不高興,於是我就說:叔叔,我給您跳個舞吧,您高興一下吧。於是這一路我就關心的陪伴着這位不開心的叔叔。 很多年後,帥叔叔對我爸爸說,「當時小莉救了我一命」。(我的小名叫小莉)。帥叔叔原來是醫院的黨委副書記,文革時突然被人誣陷,還被戰友出賣,結果被打成走資派,下放到農村。當時帥叔叔深感人心險惡,世道不公,心中憂鬱不樂。 火車上,當帥叔叔看到我以小孩特有的純真善念和樂觀,關心幫助着他,讓他感受到了人世間還有溫暖,還有希望,而暫時不再爲下鄉的前景而悲觀頹喪。後來帥叔叔在我最困難時幫了我,這是後話。 只要精神舒坦,吃點苦算什麼? 到農村後,我們就和當地孫大爺家住在了一起。當我們到延邊的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來上西山砍柴,好用來燒火做飯。當時我想,爸爸媽媽身體不好,還是我多幹點活吧。於是孫大爺陪我一起上了山。 我們來回走了十多里路,這是我當時走得最遠的一次。我砍回了四捆柴,揹着回來。看着那比我人都高的幾捆柴火,深一腳淺一腳的從崎嶇的山路上走回來。媽媽心痛的大哭了一場。可我覺得沒什麼,只要人精神上活得舒坦,肉體上吃點苦算不了什麼。 記得小時候媽媽還講過,在農村的那三年裏,有一次媽媽要殺只鶏過年,可爸爸和弟弟弄了半天,都不能把鶏殺死。最後媽媽找到我,才算完成殺鶏任務。媽媽由此也看出我膽大,適合學醫。 三年後我們全家搬回了長春。記得我們離開的那天,孫大爺家和我熟識的那條大黑狗緊緊地跟着我,嗚嗚的叫喚着,一步也不離開。在農村的那些日子了,黑黑成了我的好朋友,我去挑水乾活,到哪它都跟着。 當我們到了火車站檢票進站時,黑黑沒有票,人家不讓進去。一會兒突然黑黑不見了,我還以爲它回去了,可我一進站臺,遠遠就看見它在那站臺上等我了,聰敏的黑黑繞了一大圈進到站臺,就爲了送我。幾年後聽弟弟講,黑黑被人殺來吃了,聽到消息的那天,我傷心的哭了很久。 路見不平 拔刀相助
當時我們兩人在同一公社的相鄰兩個村插隊,有一次我們在回長春家的汽車站遇上了。大家等車等了很久,好不容易車來了,可那汽車卻停在了離站臺很遠的地方。大家便爭先恐後的朝汽車跑去,據說我當時跑得很快,因爲我是運動健將嘛。還有很多人沒跑到,車就準備開走了。 我一下跑到汽車跟前,伸出雙手招呼着把車攔住,對司機說:「等等,還有那麼多人還沒上來呢」。後來司機等大家都上車後才開走。 因心臟病差點沒上成大學 77年恢復高考後,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大學。最早我的志願報的是吉林大學數學系物理系,還有東北師大,我想出來當老師。是後來媽媽勸阻,我才又改了自願,報考白求恩醫科大學學醫的。 記得我在高中時,那時「革命小闖將黃帥」提出要「拋開老師鬧革命」,於是老師被趕出了學校課堂,而讓一些高中生來給初中生上課。我因爲成績好就被選去當了數學老師,還做了86人的班主任。 那段日子留給我的記憶非常深刻,跟孩子們朝夕相處,讓我非常喜歡老師這個職業。我覺得能培養下一代,這個職業很神聖。於是我很認真負責的背課教書,學生們反映都很好,市裏其他學校的老師還到我們班來觀摩學習。但這種做法本身是有些誤人子弟。沒有正規老師教學,一般學生的文化知識水準肯定有影響。 媽媽建議我學醫。她的理由是,當時我們家這輩人中,15個孩子裏就有7、8個儅老師了,媽媽說我膽子大,不怕看死人,人不怕吃苦,心眼厚道,適合做醫生,而且醫生這個職業救死扶傷,也挺神聖的,再說,我要是成績好,今後可以留在醫學院儅老師,培養醫生,不是更好的老師嗎?聽媽媽這一勸,我就改自願,報考了白求恩醫科大學。 一天晚上,爸爸偶然的碰到了帥叔叔,帥叔叔高興的對爸爸說:「恭喜啊恭喜,小莉高考成績這麼好,上醫學院是毫無問題的!」爸爸嘆口氣說:「唉,小莉體檢不合格,說是心臟有雜音,是風溼性二尖瓣關閉不全,學校不要。」 「什麼?!學校不要?你找領導了嗎?」爸爸遙遙頭,爸爸是從來不會因爲私事去麻煩領導的。「你不去,我去!這麼好個孩子,可不能給耽誤了!」 於是帥叔叔到處找人,他說,大家看着這個孩子長大的,下鄉前身體好好的,運動健將,都是下鄉給弄的,再說成績這麼好,就算照顧家屬子弟,也該給錄取的呀。最後,經副校長特批,我才進了醫學院上學。 留校、結婚、出國
在大學裏我的成績很好,但我一直連份入黨申請書都沒寫過。經歷了那麼多的家庭變故和個人遭遇,我對共産黨搞的鬥爭哲學早就看透了。當時我只想離共産黨遠點,只要把業務搞好就行了。 畢業時我們學校有80多個家屬子弟想留校,大家都在拉關係走後門,我知道憑我爸爸的地位,我是不可能留校任教的。誰知那年走後門的太多了,大家互不服氣,最後學校決定:按平時成績排名,再考外語,前40名才有資格留校,於是我留在了醫學院的藥理室,後來搞臨床藥理研究。 藥理主要是研究藥性成分,藥理作用,藥在體內是怎麼起作用的,有什麼副作用等。實驗中我們得用動物來做實驗,那段時間裏,我殺了很多老鼠,兔子和狗等,血淋淋的,讓我未來的丈夫看了都害怕。 我和我先生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先生畢業於大連工學院機械系,後來分配到長春兵器部五五研究所。他導師的夫人剛好是我媽媽同一科室的阿姨,於是我們就認識了。 先生家有兄妹倆人,他妹妹患有嚴重的內風溼症,經常關節疼,疼得他妹妹直哭,還經常發燒失眠,吃了多少藥也不管用,後來連穿衣服這樣彎一下關節,她都做不了了。醫生說得經常去溫泉療養,得長期吃激素等。爲了治好妹妹的病,全家的錢都用來上面了,還不夠。 先生就在這樣一個苦難的家庭里長大,因此他很能吃苦,工作起來很勤奮,這一點很了不起。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南湖邊上散步時,我看着他的側面,突然覺得很面熟,好像以前就認識似的,這也許就是人們講的緣分吧。當時我覺得我要是和他結婚了,我就可以幫助他了,於是我告訴自己:這輩子就是他了。 我們認識一個月後,他就去了上海搞合作科研,一去就是一年,一年後回來時我們就結婚了。那是1985年1月。婚後,先生對我一直十分的關愛,儘管他不修練法輪功,但他對我很支持,這次對我的白宮喊話也非常認同。 留校後,工作中接觸了不少外國專家,爲了搞好工作,也爲了個人前程,我萌生了出國的願望。於是每天下班後我就去吉林大學學英語。當時世界銀行給我們學校一些貸款名額,專項用在出國留學基金上。 那時單位讓一些工作時間長的工農兵大學生去參加GPT培訓考試,我也被勉強同意參加考試了,按國家規定,GPT考過70分,就可去外語學校脫産培訓一年,考過120分就可直接出國。當時那幾位同事都沒過70,而我考過了120多分。 起初單位不想放我走,因爲我剛工作沒幾年,可這世界銀行專項貸款不用也就廢了,若是讓我去了,至少還給學校增了光,於是我於1985年來到了美國。我後來還錢時,他們說,我是我們77級畢業生中第一個公派出國的。。 解讀家族苦難
後來六四慘案發生了,我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的情景,我是哭着看完天安門屠殺錄像的,明明看見坦克壓死那麼多學生,可國務院發言人袁木卻一直説天安門廣場沒有死一個學生。那天我們很多同學自發的來到中國大使館門前遊行集會,要求共產黨償還血債。 六四事件使我對共産黨更加失望了,於是我決定留下來讀博士。中共野蠻殘酷的統治,讓我太寒心了,我下決心再也不回去了。後來按國家規定,我用自己的積蓄賠償了當時公派送我出來留學一年的費用,另外還多加了一千多美元的利息。 很多年來對於父輩祖輩的經歷,還有我自身的遭遇,同大家一樣我從都沒仔細想過,覺得天生就這樣了,彷彿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六四的慘案和歷次鎮壓,直到後來《九評共產黨》,我才豁然開朗:這一切都是中共強加給百姓的苦難,沒有共產黨,這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 記得我看過一份資料,說中國大陸至少一半以上,將近三分之二的中國人,都程度不同的遭受到共產黨的迫害,50多年來中共迫害致死的同胞有八千萬之多,這樣看來,我家人的遭遇只是中共暴政統治一個小小的縮影。《九評共產黨》說:「重複使用暴力,是共産黨政權維持統治的重要手段。暴力的目的是製造恐懼。每一次鬥爭運動,都是共産黨的一次恐懼訓練,讓人民內心顫抖着屈服,以至成爲恐懼的奴隸。」 這段總結切中要害。我家人的遭遇,正是這種恐懼統治的生動體現和億萬中國人的縮影。父親在經歷了恐懼性的暴力折磨後,選擇了沉默,順從承受一切,乖乖的放棄爭辯權力,無奈的去做共産黨的臣民。我的外祖父,爲保持自己做人的尊嚴,不再承受,在經歷了恐懼性的暴力折磨後,無奈的選擇了自殺。 中共在對民衆的統治上,以權力掌握爲最高出發點,人道,倫理,人性和道義都不是它考慮的立腳點,這在本質上就決定了它本質上就是一個欺壓百姓、違反人性的邪惡流氓集團。多次的暴力鎮壓和屠殺,使老百姓有了恐懼感,面對中共這個掌握國家龐大機器的政權,人們求生存的慾望,逼迫很多人認可中共的脅迫,無視人類的道德,良知, 對中共的罪行緘口不言。 這個政權就像納粹政權一樣,無論它經濟上多發達,多騰飛,最終帶給人類的只有災難。因爲沒有人間正義和良知的支撐,社會的道德必然下滑,其政權一定是反自然、反人類、反人性,最終這種政權是要遭到歷史的淘汰,走向滅亡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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