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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原歷史 貼身內勤講述朝夕相處的林彪(下)(多圖)
【人民報消息】(編者按:林彪這個名字太敏感了,任何一個與此名連在一起的新聞,都會引起震動。11月6日,新華網以《近百名「紅二代」在京座談 林彪之女公開露面》爲題報導說:「林彪元帥之女林豆豆在即席發言中提出充分尊重歷史事實,對歷史事件應加緊挖掘、整理的建議。」 「林彪元帥」是尊稱,也就是正面的稱謂,那麼就包含着太多的意思,給人太多的聯想。在2014年11月刊出版的《炎黃春秋》上,有林彪的貼身內勤李根清寫的萬字回憶片段。這似乎又在原本的聯想之上給人增添了更多的聯想。) (接上)一夜下來,一些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都變成了走資派、反黨集團、野心家、牛鬼蛇神。中央要我批判揭發劉少奇,我不會做的。少奇主席在黨中央工作了三四十年,今天會是叛徒、內奸?我不相信,一個叛徒內奸當了七年的國家主席?現在憲法還有效嗎?怎麼可以亂抓人、亂鬥人、逼死人?這種無法無天的情況、自己傷害自己的同志、人民,是罪行。我們的優秀幹部從與國民黨的戰鬥中走過來,卻死在自己的隊伍中,這是什麼原因? 宋慶齡的聲音,祕書認爲應該讓林彪聽到,卻被葉羣阻攔。她教訓祕書說:「宋慶齡是什麼人?她說什麼都可以,可你們的腦子就不能是大鏡面、大漏斗,來什麼報什麼。你們要做過濾器、加工機,要過濾,要加工。哪些該給首長講,哪些不該講,要心裏有數。你們不能從右邊往首長耳朵裏吹風,不能讓首長犯右的錯誤。」就這樣,宋慶齡對憲法的呼喚被葉羣這個「過濾器」過濾掉了。 那些年,中央專案林立,各專案組時常向中央報告一些審查對象的情況,如彭德懷、賀龍等在監管中的情況和訴求,劉少奇絕食、強迫鼻飼、冤死開封,鄧小平在江西給毛澤東和黨中央寫信要求工作等,葉羣都不準向林彪報告。她說:「這些事情有人操心,你們告訴我知道就行了。」致使林彪不能及時了解許多老幹部慘遭迫害的真實情況。 ● 林彪與葉羣 林彪與葉羣之間的關係用林彪給葉羣的一幅題詞概括也許是恰當的,那就是1970年初林彪寫給葉羣的條幅:「發不同青心同熱,生不同衾死同穴」。後來,林彪又把後一句改爲「生少同衾死同穴」。在這幅題詞中,林彪稱葉羣爲「愛妻」。這是在林彪寫給葉羣的諸多題詞中第一次使用「愛妻」這個詞。 葉羣對林彪這個題詞甚爲珍視,叫人裝裱後掛在牆上,後來又鐫刻在硯盒上。不久,葉羣回贈林彪一幅:「爲有恩情報不盡,他年相隨到黃泉」。 林彪以往給葉羣的題詞,如「天馬行空,獨來獨往」;「悠悠萬事,唯此爲大,克己復禮」等,都是告誡葉羣要嚴格約束自己,不要逾越規矩,唯獨這次對葉羣說及生死,葉羣也馬上回應定將相隨黃泉。 從林彪、葉羣1942年7月結婚到1971年9月13日同機身亡異國他鄉,兩人做夫妻二十九年。但葉羣不止一次流露,她跟林彪「並不幸福」。林立衡罵葉羣是壞人,但也曾經說過:「作爲一個女人,葉羣也是不幸的。」 戰爭年代的林彪一心關注戰爭,精心指揮打仗,心無旁騖,對葉羣的冷落不言而喻。1938年那次負傷,林彪撿回了一條命,但卻造成了終生不愈的病痛,怕這怕那,又諱疾忌醫,加上性情孤傲,不善交際,與性格活潑、不甘寂寞的葉羣形成鮮明對照。1964年年底我到上海後,漸漸發現林彪與葉羣並不同居一室。林彪住樓下,葉羣住樓上,而那時林彪剛五十七歲,葉羣才四十四歲。不久搬到蘇州南園,林彪住南,葉羣住北,後來葉羣乾脆搬到另一棟樓房去住。在北京毛家灣,他們各自的臥室分別在工字房的東西兩端,中間隔着幾十米遠的數重房間。 林彪、葉羣各自有自己的作息時間。林彪每天早晨6點鐘起床,晚上9點多鐘睡覺,一年四季,按時作息,從不熬夜,且只要躺下,便不許打擾。葉羣卻是「夜貓子」,上午10點以前不起床,凌晨2點以前不睡覺。趕上開會,清晨四五點鐘才睡下,中午十一二點才起床。躺在床上還要王淑媛給她做頭部按摩,陪她「瞎」聊,時常聊得王淑媛打瞌睡,腦門磕在葉羣腦門上。 林彪的飯菜單調乏味,從不講究。葉羣每餐四菜一湯,花樣常新。山珍海味,南北佳餚。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在大連住時,一天她特地把飯菜端到林彪客廳,邊吃邊對林彪說:「這裏的扇貝很有名,我叫他們給你做點鮮貝肉嚐嚐怎麼樣?」林彪搖搖腦袋說:「你吃吧,我不行。」 林彪一家四口人從不吃一個鍋裏的飯,人人有自己的食譜,人人有自己的餐桌,人人有自己的飯點。我從沒有見過林彪一家人在一起吃過飯。偶爾見林立衡或林立果端着飯碗在林彪跟前邊吃邊聊。林立衡、林立果都很尊敬林彪,「爸爸」叫得很甜,但對葉羣卻不那麼親近。他倆跟工作人員一樣,只叫葉羣「主任」或「葉主任」,從不叫葉羣「媽媽」。林立果背後稱葉羣爲「葉胖子」,甚至「他媽的,葉老胖」。廬山會議後,林立果和葉羣走到了一起。 林彪從不遊山玩水,從不穿行於鬧市,葉羣卻愛動愛玩。她跟隨林彪每到一個地方,總要出門走一走,看一看,景區、商場都是她愛去的地方。上海、蘇州、杭州的景點都被她看遍了。1965年4月到無錫只住了一個星期,她也抽時間到梅園、蠡園、黿頭渚去玩。每次遊覽回來她都會到林彪那裏滔滔不絕,把看到的、聽到的講給林彪聽。林彪不反感葉羣說這些輕鬆愉快的話題。 林彪喜歡葉羣活潑開朗,葉羣給林彪講笑話常使林彪樂不可支。但林彪又受不了葉羣「說事」時的羅唆,常常制止葉羣說話,有時甚至一連幾天不許葉羣見面。林彪相信葉羣的精明,一些文件放手讓葉羣「把關」,但是又不喜歡葉羣的張揚,限制她外出,限制她串門,限制她開會。1967年至1970年幾年間,林彪除時常口頭訓誡葉羣外,還多次口授「座右銘」讓我寫下來掛在葉羣床頭。比如「少吃多餐」;「開朗、愉快、活潑」;「說話莫羅唆,做事莫越權」。在葉羣被「假黨員」困擾時,給葉羣寫「充其量壞不到哪裏去,不要着急」,「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廬山會議後,又給葉羣鼓氣:「說到底,壞不到哪裏去」,等等,都充分表現出林彪對葉羣既喜又煩、既親又疏、既放又管的心態。 ● 廬山會議後與林彪的幾次見面 廬山會議結束後,林彪沒有直接回北京,而是又去了北戴河,在那裏住到9月下旬才回北京參加國慶紀念活動。 1970年國慶節的報紙、電臺、電視的報道依舊一派鼓樂昇平氣象,似乎不久前在廬山上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我們留守在北京的工作人員並不知道廬山上的變故,倒是葉羣此地無銀三百兩,接連幾天一個一個地找祕書談話,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些廬山會議的消息。那天葉羣把我找去,見到我,一反過去頤指氣使的神態,一副異乎尋常和藹可親的樣子,忙從沙發裏站起身主動跟我握手,招呼我坐下,問這問那,還問我身體怎麼樣,對象談得怎麼樣。這種反常舉動使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葉羣繞了一個大彎子後說:「這次廬山會議上陳伯達出事了,他搞的一個材料捅了簍子,主席批評了他,首長和我也批評了他。陳伯達是個文人,愛寫文章,難免出差錯,不過也不算什麼大事,以後你若是聽到什麼,不要緊張,只管安心做好工作,如果收到有關陳伯達的文件,不要壓,要及時交給祕書講給首長聽。」最後葉羣問我:「你那裏保存有陳伯達的書信、題詞嗎?」我答:「沒有。」葉羣說:「好吧。如果發現陳伯達的信件、題詞直接交給我。」當時,我揣摸葉羣的心思,是急於銷燬與陳伯達來往的證據。那天,我發現陳伯達寫給葉羣的「繼往開來」的條幅已經從葉羣辦公室東牆上消失了。 從10月中旬起,中南海發出的毛澤東寫了批語的文件便一份接着一份送達「林、周、康」。關於陳伯達問題的中共中央文件也開始向全國下發。雖然毛澤東的批語只批陳伯達,但林彪心裏清楚,毛澤東也是批他的。 過了新年,林彪把我找去,對我說「你寫句話掛到葉羣臥室」,接着口述道:「說到底,壞不到哪裏去。」當我照林彪吩咐去葉羣那裏取條幅準備寫字時,葉羣說:「不用寫了。告訴首長,我知道了。」 1968年夏,有人揭發葉羣是「假黨員」,嚇得葉羣在林彪面前哭哭啼啼。那時,林彪就讓我給葉羣寫過「充其量壞不到哪裏去,不要着急」這樣的話。廬山會議後,在葉羣被毛澤東迫使做檢討的時候,林彪又向葉羣傳達類似的信息,說明在1971年到來的時候,林彪的心態還是平和的,甚至是坦然的。在他看來,他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錯誤,毛澤東不會把他怎麼樣。所以,他告訴葉羣不要驚慌失措,不必緊張得睡不着覺。 但是,隨着毛澤東採取「甩石頭」「摻沙子」「挖牆角」等一系列措施,深入開展「批陳整風」運動,步步向林彪進逼的時候,抱着「壞不到哪裏去」心態的林彪,不可能再心安理得。一天,葉羣叫我把毛澤東的一個批件拿給她,當我把文件送到時,她正在林彪那裏。她接過文件給林彪唸了毛澤東的批語,然後拿着文件在林彪面前晃動,顯然有些激動地說:「你看看,這不是衝着你來的嗎?」當我退出的時候,只聽林彪厲聲吼葉羣:「你不要在這裏煩我了!你走,我要休息!」當時我感覺,葉羣是在林彪面前搬弄是非惹得林彪不耐煩,實際上此時的林彪可能真的有些煩躁不安了。 1971年4月15日至29日,中央在北京召開有九十九人蔘加的「批陳整風」彙報會,除繼續揭發批判陳伯達外,對軍委辦事組黃永勝、吳法憲、葉羣、李作鵬、邱會作五個人的錯誤進行批評。會議進行期間,林彪、葉羣從北戴河回到北京,但沒有出席會議。會議結束前,周恩來代表中央做總結。他指出:「軍委辦事組五同志所犯錯誤,是方向路線錯誤」,也就是「在政治上是方向路線錯誤,在組織上是宗派主義錯誤」。會後,中央決定,在黨的基層組織傳達陳伯達的罪行,在高級幹部中傳達黃、吳、葉、李、邱的檢討。之後,各省市自治區、各大軍區、各總部、各軍兵種陸續向中央和中央軍委報告傳達討論情況,紛紛表示擁護中央對陳伯達的處理和對軍委辦事組五人所犯錯誤的結論。雖說這些文件、電報都是表態性的,並不透露五人檢討的具體內容,卻令葉羣十分緊張。她把我找去交代說:「幾個老總(指黃、吳、李、邱)是跟毛主席的,他們是上了陳伯達的當,是好人犯錯誤。毛主席批評他們是信任他們,愛護他們。他們跟陳伯達的性質不一樣,幾個老總做檢討的事讓祕書們都知道了不好,以後這類絕密文件、電報你不要送給祕書看了,直接交給我,我給首長講。」按照葉羣吩咐,此後一連幾天,我便把此類絕密文件、電報直接交給葉羣。當這些文件、電報再回到我手裏時,我從上面看不到任何向林彪報告過的標誌。 一天我給葉羣送文件,只聽她在電話裏對人說:「林彪同志最近身體不好,人很憔悴,每天晚上要吃兩次安眠藥,體重只有八十多斤了……是啊,歷史上都是支持的……沒有想到啊……」 1971年五一勞動節,中央照例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焰火晚會。出發時間到了,林彪卻表示請假,拒絕出席,說身體不好,上午的活動已經參加過,晚上的活動不參加了。任憑葉羣怎樣勸說,仍舊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一動不動。周恩來給林辦來電話催促說:「主席已經出發了,也請副帥趕快動身吧,今晚的活動不參加不好。」林彪還是無動於衷。葉羣見狀,雙膝跪在林彪面前哀求道:「你去吧。你要不去,咱全家都得死啊!」林彪說:「沒有那麼嚴重嘛!」他雖然這麼說,還是緩緩起身,穿上內勤遞過來的大衣,出門乘車去了。 按照往常,林彪總是要比毛澤東提前幾分鐘到場的,這一次,他遲到了。按照往常,林彪要在天安門城樓上送毛澤東離去後才會返回,這一天,他早退了。我們看到林彪的車開出去不過半小時就返回了毛家灣。祕書們感到驚訝。據跟隨林彪上了天安門的內勤小畢說,林彪坐下不一會兒,毛澤東就起身去了休息室。少許,林彪也起身回了毛家灣。 5月中旬的一天,接近中午時分,林彪把我叫到跟前,對我說:「下午總理來,你找一張大大的紙,寫幾句話貼在這裏。」他走出客廳,指着客廳門口南側的牆壁說:「這裏。」接着口述道:「馬克思列寧主義萬歲!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萬歲!偉大領袖毛主席萬歲!」說完,林彪用雙手比畫出一個圓圈:「字要寫得大一點。」 我回到辦公室立即找出一整張白紙,用排筆蘸着紅廣告色把林彪口述的三句口號寫了上去,在林彪午休的時候貼在了西客廳門外的牆上。那裏是周恩來進門必經之處,我把字寫得很大,很扎眼,我想,總理進門肯定能看見,也許還會駐足看一眼。因爲周恩來經常到林彪這裏來,那面牆上是從來不貼字的,不知道周恩來看到林彪突然張貼在門口的三句口號有何感想。 過了幾天,林彪向祕書於運深口述了一封給毛澤東的信,建議對現任政治局委員和候補委員的大軍區的第一把手、第二把手實行「四不一要」的做法,即「不逮捕、不關押、不殺、不撤職」;「遇特殊情況,要執行主席面授的機動指示」。 林彪說,他是看了「批陳整風」彙報會的文件,「有的同志在擔心着安全問題」才產生以上想法的。林彪認爲,經過五年文化大革命和「批陳整風」,「現任中央和中央局人員,基本上應當說是可靠的」。林彪要求,把這一規定傳達到衛戍區每個士兵,隔幾個月傳達一次,十年不懈。此外,林彪還建議把三十八軍調離華北,等等。 林彪口述這封信的時候,毛澤東對林彪的信任已經動搖。軍委辦事組幾個人的檢討已向下傳達,軍隊幹部有些人心惶惶。這封信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林彪對軍隊一批高級將領政治生命和人身安全的擔憂。 於運深把信稿交給我,讓我謄清後送林彪簽發。也許是林彪又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合時宜,難以落實,或其他什麼原因,這封信始終沒有再交給我通過機要渠道送達。 我最後一次見林彪是1971年7月1日,那天是我結婚的日子。上午10點鐘左右,我和愛人去見林彪和葉羣,葉羣會見後帶着我們去見林彪。林彪正在客廳踱步,見我們進門便迎了過來。葉羣輕輕拍着我愛人的肩膀向林彪介紹說:「這就是小李的愛人小劉。今天他們結婚,特地過來看看你。你看看,好不好呀?」林彪一邊伸出手來與我愛人握手,一邊連聲說:「好,好。祝福你們!祝福你們!」當林彪聽說我愛人的父親是開灤煤礦井下采煤工人時說:「小李是農民家庭,你是工人家庭,都是勞動人民家庭,好,好!」這天,我看見林彪又消瘦了一些,但精神還不錯,鬍子颳得很乾淨,說話也有底氣。 1971年7月16日,林彪又去了北戴河,從此踏上不歸路。 (全文完) 轉自《炎黃春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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