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直言: 十三年了。這個日子碾過了我的生命十三年。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個凌晨,我被電話鈴聲驚醒,朋友在電話的那端聲撕力竭地吼着:「打開電視,開槍了!這個政府向手無寸鐵的學生、市民開槍了!」硝煙瀰漫着整個的電視畫面,槍聲、呼喊聲、哭泣聲……,我的淚從凌晨流到天明,又從天明流到黃昏。那以後的幾個星期裏,我無法做任何事。在我的眼中,書本里的字裏行間流淌的都是鮮血,心沉重得幾乎制住了呼吸。十三年了,那幾乎制住呼吸的心的沉重沒有一丁點的鬆緩。我,忘不了六四。 我是一個爲了換個活法跑到海外的普通又普通的人。對政治不懂、也沒有興趣。但是我自認是一個有感情、愛生命的人,我不能不愛那些不該死去卻死去了的無辜的生命。 大約是十年前,我從齊墨先生的一篇文章中知道了丁子霖這個名字。我知道了她在五十六歲的時候失去了她的十七歲的兒子。那時,我的兒子才剛出生不久,我以一顆母親的心去體會那一位母親的心。我的心痛得緊緊地揪到了一起,忍不住哭出聲來。我抱着我那還在襁褓中的兒子哭了一整夜,爲丁子霖、爲蘇冰嫺、爲張先玲、爲徐珏……爲所有的在那個日子失去了孩子的母親!第二天深夜,我仍然無法入睡,我照着齊墨先生文中提供的與丁子霖老師的通訊方法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我相信那是千千萬萬的海外中國人打給她的電話中的一個。我的電話打了兩次,第一次總機一聽到我要這個分機,馬上就掛斷了電話。第二次我一打通了總機就說我是在日本打這個長途,請接線生把電話轉過去。在電話中,我告訴丁子霖老師,我的兒子將來要喊她「奶奶」,請她千萬保重,因爲我相信她有千千萬萬愛她的孩子在中國、在海外。 儘管我知道所有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出於一個普通人的情感,但是在中國,和那些名字聯在了一起,卻成了政治。在知道蘇冰嫺老師去世的那天,我哭得很傷心。我不認識她,但我知道她是一位深愛着她的兒子的母親,我爲再也不可能見到這位偉大的母親而難過。 在我的心中有着一個夢想:我夢想着有一天我能帶着我的兒子回中國去看望丁子霖老師,讓我的兒子去喊她一聲「奶奶」,去向所有的能夠知道的在那個日子失去孩子的母親們喊一聲「奶奶」,而我在國內的親人不會受到無稽之災,我的孩子不會受到恐嚇。我時時刻刻在準備着這一天的到來,因而我放不下這一顆沉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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