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後，乞討老人蹲在郵局大廳內清點成堆的零鈔。這些錢都是他跪地乞討得來的，
準備寄回家給哥哥治病。

乞討老人的瓦房。

【人民報消息】（人民報記者莊平綜合報導）前不久，一則「乞討者月匯萬元回家」的微博使老人備受關注。隨後媒體也報導了〈一位老人蹲在郵局大廳內清點大堆零鈔〉的照片，並稱老人每月乞討萬元寄回家。不過老人向媒體表示，行乞所得沒那麼多，匯錢回家是爲了給家人治病和供孫子上學。

這位行乞的老人叫李玉玲，今年69歲，江蘇睢寧人。9月19日，《法制晚報》的記者到老人的老家探訪。

李玉玲老人的家位於江蘇睢寧西部一處村莊內，約100平米的院子裏蓋有3間低矮磚房，門廳後，零散的堆放着塑料瓶等雜物。家中的電器僅有電視機和洗衣機。

當記者到訪之時，李玉玲的老伴白翠花和81歲的三哥李玉海坐在桌前吃午飯，午飯的菜是：青椒炒土豆絲、白菜炒粉條，主食是大餅和紅薯稀飯。

李玉海介紹，自己兄弟姐妹一共7人，兩個哥哥已經去世。排行老三的他由於患有肺囊腫，且自40年前離婚，至今單身沒有兒女，便和老六李玉玲一家相依爲命。

兒女生活尚可 三哥每月藥費兩千

午飯過後，李玉海便騎車來到村衛生室輸液。家中的幾份檢測報告顯示，他患有多年的肺囊腫。衛生室焦醫生跟他熟識，「老病號，每月至少一半時間要輸液」。焦醫生說，即便有農村合作醫療報銷，李玉海每月看病吃藥也得花兩千元左右。

李玉玲和白翠花的收入全靠家中的四五畝地，兩兒一女均已成家。大兒子李順和媳婦在村裏開小副食商店，種地養奶牛，五年前蓋了二層小樓，小兒子則在徐州跑出租。「生活一般化，倒是不缺吃喝。」李順這樣描述自己和弟弟家的經濟狀況。

李玉海和白翠花介紹，家裏窮，李玉玲是兄弟姐妹中唯一讀書讀到二年級的人。

年輕時，他曾在公社一個傢俱廠幫人刷黑板，可兩三年後傢俱廠便倒閉了，他轉而在家務農，空閒時在徐州、睢寧幫人扛大包乾體力活兒。

因爲他沒有文化，人又老實，總是被欺負，精神因此受到刺激，「經常說着說着就糊塗了。」白翠花說。

自認是頂樑柱 幫三哥治病供孫子上學

大約七八年前，李玉玲突然決定外出乞討。臨走前他向李玉海道別：「我出去要點錢給你看病，不要找我，我游到哪兒是哪兒。」

「我都這麼大年齡了，死了也就死了。」李玉海曾試圖勸住弟弟李玉玲，但他態度堅決。

老人的三哥說，這麼多年來他的身體一直不好，尤其是最近三四年，病情逐漸加重，每年都要住院幾次。「今年已經在徐州住院三次了，花了六七萬，這些錢都是四弟寄來的。」李玉玲老伴的身體也越來越差，今年還看了一次眼疾，花了一萬多元。

考慮到弟弟已年過六旬，三年前李玉海再度勸弟弟回家。但李玉玲說：「我不幹，就看着你死嗎？多討一天錢，咱哥倆就多見一天面。」「如果不是他乞討的話，我早就沒命了。」李玉海說着，不禁溼了眼眶。

李玉玲的孫子李強（化名）24歲，剛從大連一所大學畢業，學成人教育的兩年多時間裏，各項開支達到了八九萬元。這其中就有部分來自李玉玲的幫助。

能幹其它營生 就不會在外乞討

五六年前，李玉玲開始寄錢回家，多則兩三千，少則三五百，時間上沒有規律。說到李玉玲每月匯萬元回家，他的三哥表示沒這麼誇張。他說，四弟是經常往家裏匯錢，每次幾千、幾百不等，一年算下來，也就六七萬元，「這些錢都是他苦出來的，我知道他很辛苦，能幹其它營生，絕對不會去做這個。」李玉玲不識字，討到錢之後會找個信得過的人幫忙保管着，錢多了就會到銀行存起來，或者匯回家。「那次（指網上圖片）是他很長時間攢的。」

有人看到李玉玲蹲在郵局數一堆零錢的照片，認爲當乞丐真好賺？有人還想學着去乞討。我覺得有這種想法的人腦子肯定有毛病。一個老人家那麼老了，要不是真的沒辦法，誰願意放下尊嚴跪着前行，去跟人磕頭乞討啊？何況老人一年乞討的錢不是留給自己吃喝玩樂，而是寄給家人及讓哥哥看病。現在這種有情有義的人太少了。

前不久本報曾經有一篇報導〈農村老人晚景淒涼 自殺率怵目驚心〉，說的是《農村老年人自殺的社會學研究》項目主持人劉燕舞，在長達四年，走過 11個省份的40多個村莊，發現農村老人自殺現象「已經嚴重到怵目驚心的地步」。因爲人老了生着病又沒錢看病，再加上不願拖累親人，或者是子女不孝，很多老人無奈的選擇自殺。而以自殺結束生命的老人，佔了農村老人的死亡率的30%。這是多麼可怕的現象。

如果李玉玲沒有乞討錢寄回給哥哥看病，他的哥哥只能等死，或者最終走上自殺的路。

在京行乞時，李玉玲從不和家人聯繫，因爲他既沒有手機，也不會打電話。他也經常回家，想家了，最多三個月肯定回來一趟。白翠花說，每次回來，李玉玲就在家裏待上個把月，而後繼續外出乞討。

在京乞討七八年，已讓李玉玲習慣漂泊。李玉玲在京乞討期間，記者看到他經常穿梭於肯德基等快餐店，撿食別人剩下的食物。

「他現在已經不習慣在家裏的生活了，在家待上十來天就得走，說家裏的飯沒有北京撿的剩飯好吃。」李玉海說。

兒孫希望老人回家

提起李玉玲爲家庭的付出，同村村民都紛紛交口稱讚。他們只知道李玉玲在外「掙錢」，至於具體幹什麼，並不知情。「李玉玲是個老實人，這麼老了還出去給他三哥掙藥錢，真仗義。」村民李合珍豎起了大拇指。

家人雖然知道李玉玲在京乞討，但看到記者手機裏李玉玲的照片時，他們才首次看到老人在京的狀況。

看到照片中李玉玲因長時間跪地磕頭，額頭和雙膝已磨得發黑，長出厚厚一層繭子，兒子李順瞬間哽咽了。

李強看到爺爺行乞的照片後，低頭眉頭緊鎖：「爺爺在家時常來找我聊天，還說你一定要有出息，但是他從來不跟我講在北京乞討的事。」他說，看到照片才知道自己的一部分學費是爺爺這樣掙來的，心裏很難受。

「如果見到爺爺，請轉告他，說孫子讓他回來，然後給他娶個孫媳婦。」李強表示，自己即將工作了，現在只想讓爺爺回來，享幾年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