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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的礼物
母亲节就快要到了。百货商店里铺天盖地的满是送给妈妈们的礼物,化妆品、衣服、皮夹……被装在精致的粉红色盒子里,再打上漂亮的蝴蝶结。我望着它们发呆,我能送什么给您做礼物呢? 在拒绝转化就要被罚吃比一般监狱伙食更差的“囚餐”的地方,他们会让您尝到代表幸福生活的巧克力吗?在不穿囚衣就要被罚背监规的地方,他们会让您收到丝绒睡衣吗?在每天劳动超过12小时的地方,他们会让您用女儿送的护手霜擦手吗?我不能想像您能收到任何礼物。 好几个朋友在这一年里当上了妈妈。都说做母亲会改变一个女人,这话真是不假。不管曾经是怎样的大美女,MSN头像都一律都换上了婴儿照;无论以前多么要强,如今掩不住的得意却完全都是因为孩子。还记得我的老同学小林吗?毕业不久,她就身兼临床和行政两个职务,每天下午5点精神抖擞地离开病房到行政楼继续上班到深夜,漂亮能干精明很有成为电影《穿PRADA的女王》里那种女强人的可能。她如今生了一对双胞胎,每天琢磨着早点下班回家带孩子。“事业心?已经完全没有啦!呵呵!”电话里,在两个孩子的牙牙学语声中,她说了一句经典的话:“孩子让人感觉到到生活美好。” 可是,有多少母亲会像您那样因为孩子而完全放弃了一种生活的可能呢? 作为插队的上海知青,文革后恢复高考时,您是江西一家工厂的钳工。您的老同学来信劝您一起考大学。上大学,那是您从小的愿望,也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而早早被剥夺了的愿望。终于有了只靠成绩就能上学的机会,您是多么想圆这个梦啊!可最后您实在不忍心扔下当时年幼的我,放弃了那几乎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您的一个同学后来去考了,大学、研究生、毕业、留校,一路顺风,如今他是一家知名大学的教授。 可是您一定要自己的孩子能上大学。为了我的户口能回沪,像上海孩子那样能有更多的机会上大学(外地户口,借读生,高考分数线,这些对老外们来说是多么难解释的词汇),您历尽艰辛地从厂里病退回到了上海。没有了铁饭碗,为了生计您做过许多临时工作,一边还参加自学考试考出了大专文凭。我还记得您当代课老师时,我替您批改过英语试卷;我也记得您在承做人造革包时,我帮您在皮革上画过纸样;我还记得您参加词典编写组时,我帮您往小卡片上刷浆糊贴过词条。那些对我来说是好玩的活计,对于您来说却是微薄而不稳定的生活来源。 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鼻炎、弱视,都不好治,再加上几乎两个月一次的感冒发烧,实在算得上是个麻烦孩子。您抱着我坐着公交车,访遍了上海的各家医院,试遍了各种土法。还记得那些寒冬的夜里,您一周几次地带着我横穿整个市区到一个退休老中医家里扎针,当老医生的手有些颤抖地下针时,您分明摒住了呼吸比我还紧张,在做电疗把我烧出疤时,您看着我的样子是多么的心疼…… 我很少有新衣服穿,可却从小就开始学乐器。120贝司的手风琴那时要200元,是一般人几个月的工资,对我们家来说更是一笔巨款。可是到了要换琴的时候,您毫不犹豫地就买了。在我赖着不想去上课的时候,您对我说,小时候您被老师推荐去少年宫学钢琴,只因为同学带错了路就没去,成了后来少有的遗憾。您不想我以后也有这样的遗憾。您说,您从来没指望我成为音乐家,只是想让我以后懂得欣赏音乐,生活丰富一些。 长大以后,我想起这句话时总是特别感动。我们熟悉孟母三迁和爱迪生妈妈的故事,可对一个资质平凡的孩子,做母亲的还是这样竭尽全力地提供她所能给予的最好的条件,而目的也只是让他以后的生活完整,这完全超出了习惯于用“值不值得”来衡量取舍的我的判断标准,这样的付出是我难以做到的。 而我能用什么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呢? 神韵艺术团来澳洲演出,当看到舞蹈《花木兰》里木兰的老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村口时,我禁不住泪雨滂沱。我知道那是个年轻演员扮的,知道那是在演戏,可是我看到的分明是几千年来中国文化中反复出现的一个意象——等候儿女回家的年迈父母。我终于能理解割股疗亲,辞官奉老、守孝三年这些原来感觉陌生的词汇了。有什么功名利禄比得上事奉年迈的双亲能让人生完满无憾呢? 然而此刻的我是没有机会的。 您被关在牢里。不止您一个,有许多和您一样曾为孩子付出一切的母亲如今因为信仰和您一样在监狱里受着折磨。同样的,她们的许多儿女和我一样不仅不能尽孝,还要为母亲的生命安全担心。 我曾遇到过一个和我年纪相仿境遇相同的女孩,因为母亲被判重刑几乎失去了心理平衡,她知道母亲靠修炼大法才治好了重病,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定要坚持讲真相给自己带来牢狱之灾,也给女儿带来了痛苦。 我不太会劝人,只是对她说:告诉别人大法的真相是她母亲的选择,就像一个有良心的人选择知恩图报,一个有善心的人选择下水救人。母亲的选择没有错,她并没有选择进监狱,那是被强加的。虽然她选择的时候没有和女儿商量,就像我的妈妈也没有和我商量一样,虽然作为女儿我们也要承受这一切强加的痛苦,可是我们应该尊重和支持妈妈的选择,因为那是正确的。 她也还没有生孩子,她说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时能像别的孩子一样看到外婆。是啊,那样该有多好!可是倒过来想想,如果外婆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一个长得和自己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孩叫自己外婆,心里会多有高兴啊!套用您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又一茬麦子长成啦!” 女儿 慕涵 上 2007年5月11日 (作者情况介绍:陈慕涵,澳大利亚公民,中医硕士,卫生信息学硕士。2006年5月她母亲香港居民曾爱华因在住所被抄出法轮功书籍、新唐人电视台节目和《九评共产党》光碟遭上海警方非法拘留逮捕,2007年2月12日被非法判刑三年。2007年4月被送往上海市女子监狱。自母亲被非法关押后,陈慕涵多方呼吁营救,受到澳洲、香港政府及多位议员帮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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