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把愛國主義、民族主義與「愛黨」、「愛政府」混淆在一起，「愛國」與「愛黨」、「愛政府」完全是兩個概念，爲此我還專門寫了兩篇文章《談愛國主義與民族主義》、《你真的不愛國嗎？》，來澄清之間的區別，爲真正的愛國主義辯護。但是在中國，我們看到的愛國主義都是清一色的「愛黨」、「愛政府」的愛國主義，分析其中原因，原來是共產黨讓中國人民吃了愛國主義的「搖頭丸」。搖頭丸是一種毒品，在中國買賣和服食都是犯法的。搖頭丸刺激中樞神經，讓人興奮，讓人想入非非，讓人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迪斯科舞廳是搖頭丸的市場，食用者伴隨節奏強烈的音樂，不知疲倦地拼命在跳，拼命在搖頭。愛國主義的「搖頭丸」也是同樣的效用，它也毒害食用者，讓人失去理智，讓人失去辨別是非曲直的能力，盲目跳愛國主義的迪斯科。這種毒丸的成分是：愛國、愛黨、愛政府，三種成分混合在一起才能成爲毒品。因爲食用者服食以後，毒性發作，「愛國」=「愛黨」=「愛政府」，「反黨」和「反政府」=「反華」、「賣國」、「漢奸」。

五四運動是愛國主義運動，八九學運、民運是愛國主義的行爲，但都是反對政府的運動，因此反對政府不等於不愛國，反而常常是愛國主義的表現。愛國主義可以愛政府，也可以反對政府，一般說來，人民選舉產生的政府，表明這個政府一般是會得到人民愛戴和擁護的，人民愛國是因爲人民擁有國家主權；當政府不代表人民利益時，人民有權通過民主途徑更換政府和國家領導人。中國政府不是人民選舉產生的，人民沒有國家主權，政府不代表人民利益。因此可以這樣說，在中國，凡是反政府的都是愛國的，凡是擁護政府的都不一定是愛國的，或者是因爲分不清愛國和愛政府概念而糊里糊塗的愛。

英國人統治香港，葡萄牙人統治澳門，使中國喪失主權和領土完整，每一箇中國人從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思想出發，都盼望迴歸，這是多麼正常的愛國主義表現。可是香港和澳門的主權迴歸誰了？迴歸中國人民了嗎？整個國家的主權在共產黨，在專制政府手裏，迴歸是迴歸到共產黨手裏，事實上與中國人民有切身的關係嗎？我看沒有。在人民看來，香港還是從前的香港，澳門還是從前的澳門。儘管中國人民沒有國家主權，但是人民還是感覺到中國是自己的國家，在自己的國土上，你可以買張火車票、飛機票或者搭乘其他交通工具，甚至步行，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管是旅遊也好，探親也好、工作也好、居住也好，總之你可以隨便去哪裏，觸摸所熱愛的祖國的山山水水、城市農村。可是，香港、澳門雖然迴歸了，與沒有迴歸前的香港有什麼區別呢？中國人民能有什麼感受呢？實際上沒有區別。你不能像從北京到上海那樣隨便，你必須辦理類似出國的手續；你不能在香港「逾期」滯留，那樣是違法的，要被遣返；許多中國人還「偷渡」到香港，被香港政府稱爲「非法入境」、「人蛇」，被抓起來關進監獄；港幣還是那個港幣，在中國依然是「外匯」；香港的「馬兒照跑，舞兒照跳」，一國兩制，五十年不變，與中國百姓何干？

香港、澳門的迴歸與中國百姓沒什麼關係，但與共產黨和政府關係就大了。多少共產黨官員通過香港洗「髒錢」，將國家財富、人民血汗和貪污受賄的金錢，轉移到海外？查查香港的豪華住宅，有多少是共產黨高官爲自己、爲自己兒女親屬購買的？查查到香港定居的中國人有多少是共產黨高官的安排？查查到澳門賭場一擲千金的有多少共產黨官員？香港、澳門是迴歸了，那是誰的天堂？中國人民愛國，終於盼到港澳迴歸，可是愛來愛去還不是爲他人愛，爲他人做嫁衣裳？

中國駐南斯拉夫使館被炸，南海上空中美飛機相撞，中國人都表現了極大的愛國主義情緒。看清楚，共產黨煽動你愛國，是要你在服食他的「搖頭丸」後去愛國，是要你通過愛國來維護專制統治，讓你稀裏糊塗的愛。

中國人啊，你們要警惕！

2002年8月15日

原載香港《動向》2002年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