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紅老矣,尚能等否?
 
2001年10月6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這次六中全會的最大懸念終於有了結果。與外界普遍預料的相反,曾慶紅再次未能擺脫政治局候補委員的身份。對此次曾慶紅再次失利的原因,外界也有各種不同的猜測。

一種典型的看法是,曾慶紅這次沒有正式進入政治局,並不表明曾的仕途遭受挫折,因爲曾的遞補本來就未納入議程,故不值得大驚小怪,也不表明中共黨內有權力鬥爭。這種看法引出的問題其實更多。如果遞補的議案連議程都不能納入,這也許說明問題更加嚴重,這很可能是提案者根本就沒有信心使議案獲得通過。如果說去年的五中全會上沒有遞補議程還可以理解,而六中全會上的確有遞補議程。只是遞補的是中央委員,不是政治局委員。爲什麼中央委員有遺缺就遞補,政治局有遺缺卻不遞補?這表明裏面的蹊蹺更大。

另一種典型的看法認爲,曾慶紅未成爲政治局委員可能意味著江澤民並不熱心幫助曾完成晉升,是江澤民擡舉不力,是江澤民不想讓他入局。有人據此認爲,是江曾之間出現裂痕,江澤民不讓曾入局的主要目的是便於掌控他,否則曾過早進入權力核心層,對江的威脅很大。這種看法雖然有助於江的對手離間江與曾,但是,就算是有可能,到目前爲止仍然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點。江雖一向不肯爲親信兩肋插刀,但並不見得他們的關係已經出現裂痕或破裂。當初,江的著名親信、年輕的劉吉被年老的王忍之和李鐵映以超齡的理由解除其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職務,強迫他退休,江並未採取任何攔阻措施,但是在事後給劉吉分一套正部級豪宅以示安慰。再說,即使將來江與曾會分道揚鑣,現在也不是時候。對江來說,他還沒有找到比曾更得力的助手,況且退休後還需要通過曾這樣的人來遙控第四代,保持政治影響力。曾若想在仕途上更上一層樓,更是離不開江的扶持。

有人認爲,江澤民的權威雖受挑戰,但是目前尚無人可以取代,故曾進入政治局及其常委會只是時機問題。曾完全可以一步到位,直接升入政治局常委。的確,曾在明年十六大上一步到位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但是,曾遞補接連受挫對他本人並非毫無不利影響。比如說,本來在胡曾之間舉棋不定的那些潛在追隨者中,包括學者、經濟精英、地方官僚、太子黨都可能會因爲曾慶紅受挫而改投胡錦濤的門庭。而胡本來的那些三心二意的追隨者對跟胡的決心會因爲曾受挫而更加堅定。十六大越來越近,跟胡,還是跟曾,離二人越近越須儘早作出決斷,已不可能繼續採取腳踩胡曾兩隻船的做法了。否則,兩隻船都可能踏空。

也有人認爲,曾慶紅此次受阻是因爲江澤民目前地位不穩,不能掌控全局。這種看法有一定的道理,因爲中共黨內對江澤民的「三個代表」的批評聲音不絕於耳。從某種程度上說,曾慶紅這次失利的確是部分受了「三個代表」的連累。比較可能的原因是,在「三個代表」遇到空前強烈的抵制時,在此時此刻增補曾慶紅無異於火上澆油。況且曾慶紅被視爲「三個代表」理論的幕後炮製者,而且目前正領導一個工作小組制定讓私營企業家入黨的實施方案。對「三個代表」和「讓資本家入黨」的批評,曾慶紅當然脫不了干係。

不論上述觀點之間的分歧多麼大,有一點是完全一致的:即不論現在遇到什麼樣的挫折,曾慶紅都會在十六大上進入政治局常委,都會是中共第四代領導核心的三套馬車中的重要一環。進而甚之,到目前爲止,他被普遍認爲是胡錦濤最有力的挑戰者,甚至是取代者。很多人極其看好曾慶紅的政治行情,爭購曾的政治股票,認爲曾慶紅上升權力頂峯只是時間問題。有評論認爲,無論發生什麼,只要江澤民還在位,曾慶紅的仕途必然看好,他上升到權力最高峯,只是時間問題。是時間問題嗎?時間的確是曾慶紅面臨的最大的問題。準確地說是年齡問題。

說曾慶紅年紀太大,你沒搞錯吧?對,沒錯。曾的年齡的確太大,沒有時間等待下去了。從附表來看,曾慶紅是第四代中的年紀最長者,出生於三十年代後期。胡錦濤、溫家寶等人都出生於四十年代初期。曾慶紅長第四代中的另外兩位主要人物胡錦濤、溫家寶三歲以上。換句話說,當胡錦濤作爲核心的第一屆任滿後,曾慶紅是68歲;當胡錦濤任滿第二屆時,曾慶紅已超過73歲。如果胡錦濤在第一屆任期沒有出現重大過失,他很可能會連任第二屆,而且作爲核心任期不易過短。否則核心的地位尚未確立,就已滿任期,況且在第一屆期間通常還有上一代垂簾聽政。換句話說,在胡錦濤任滿第一屆之後,如無重大過失,曾慶紅取而代之的機會幾乎是零,除非採取非常規手段。當胡錦濤任滿第二屆之後,曾慶紅已遠遠超過70歲的界線。根據目前不成文的慣例,下一代核心不可能在年齡上大於上一代領導核心。

所以,如果曾慶紅耐心地等下去,他仍然無緣成爲第五代領導人,除非有份量足夠重的意外發生。雖然到十六大時曾慶紅剛過63歲,但是與第四代的主要成員相比,的確已經太老了。不論曾能否順利成爲政治局常委,不管他的走向如何,他十六大之後在黨、政的地位都不會超越「第四代領導核心」胡錦濤。由於年齡關係,曾慶紅要成爲核心,除非打破正常的權力更疊程式,否則斷無可能。由於年齡的特殊因素作祟,這裏要說的是,時間對曾非常不利,且完全站在胡的一邊。這樣拖延下去,曾的政治前途毫無希望,絕無登上權力頂峯的可能。

如果按部就班,循規蹈矩,曾慶紅很可能是下一個李嵐清和尉健行,充其量不過是下一個李瑞環。那麼,曾慶紅有什麼辦法能夠擺脫這一由於年齡因素帶來的宿命呢?當然,最被動的辦法就是聽天由命,等待退休。除此之外,曾慶紅大概有三條可供選擇的路數來打破論資排輩、按部就班的格局。

第一條是像葉劍英推翻「四人幫」、鄧小平推翻華國鋒或江澤民取代趙紫陽那樣通過非常規的權力更疊來戰勝對手。這一路數多少帶有陰謀的色彩,但在中共歷史上屢見不鮮。

第二條是高舉改革和民主憲政的旗幟,公開而策略地展現出推動中國民主化的意願和魄力,爭取到各階層中國人的擁護,一舉獲得權力。這條道路有點像戈巴契夫、葉利欽等共產黨內民主派所走過的道路。如果曾能夠走出這條道路,年齡因素就不存在了。在民主制度下,後一任年長於前一任的實例比比皆是,重要的是民意,不是年齡。在中國,奇怪的年齡因素的存在,恰恰說明,民主制度的不存在。曾要破除這一慣例,只能訴諸民主化改革。

第三條選擇是與對手合作,共同走出中國的民主變革之路,與胡共同開創中國民主化的未來。但是,若兩人任何一方的心胸不夠寬大,擺脫不了「瑜亮」情節,走這條路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其實,胡曾兩人都只能爭一張牌,即改革牌,具體地說,是政治體制改革牌。只有在抓住這張牌上佔上風,才可能把對手趕出局。如果爭倒退的牌,兩個人都沒有出路。連鄧小平(提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江澤民(提出三個代表)都不敢倒退,況胡曾二人乎?舊體制已經沒有給他們剩下進一步改革的空間了,無論誰想博得頭籌,都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後退。

對曾慶紅的一個不利之處,是他給人留下了近年來突擊竄升的印象。這的確有點委屈他了。曾慶紅歲數比胡錦濤大,加入共產黨(1960年4月)比胡錦濤(1964年)早。兩人同在八十年代中期成爲部級幹部。胡錦濤在部級職位上只停留了八年,曾慶紅約停留了十六年。加上曾慶紅特殊的家庭背景,他理應比胡錦濤升得更快才是。現在,年輕的胡錦濤卻已把年長的曾慶紅遠遠甩在後面。從職務上來說,曾慶紅只是政治局候補委員、中組部部長,而胡錦濤已經是國家副主席、軍委副主席、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了。要說竄升快的顯然是胡而不是曾。

海內外,包括香港的許多人之所以對曾慶紅寄以厚望,是因爲曾慶紅被認爲有能力、有抱負、有謀略、有魄力,這四個方面都在胡錦濤之上,最有可能取胡錦濤代之而成爲最高領導人。一些熟悉他的人也認爲他是中共領導層中最具開放思想的人之一。外界對「瑜亮」情結和對曾的特別關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曾慶紅能力的肯定。曾慶紅的魄力與才幹,如果的確有的話,若非用於正道,殊是可惜。如果曾不能及時地展現出「雄才大略」,他的才能也就會成爲他的包袱。曾慶紅一直給江澤民出謀劃策,現在是該給他自己出主意的時候了。而且,曾要擺脫人們對他的好壞兩級化看法,也須儘快展示出政治上的大手筆。如果曾不想有大作爲,進不進入政治局及其常委都不重要,不值得特別的關心。如果還想幹點有價值的事情,只恐怕:慶紅已老,等不得了!

說曾慶紅有能力,並非是要貶低胡錦濤。胡的水平要等充分顯現出來之後才有分曉。過去,胡錦濤一直採取低姿態的、隱瞞自己觀點的策略。這也許可以理解。但是,等他接班之後就必須改變策略了。如果沒有曾慶紅的存在,胡也許可以繼續藏首藏尾。但有了曾慶紅,胡錦濤就必須與之競爭政治體制改革牌了。人們願意買曾慶紅股票的原因是因爲從曾慶紅身上看到了給中國帶來變革的可能,這是目前爲止從胡錦濤身上所看不出的。一旦胡錦濤向世人展現出這一意願,那麼,胡錦濤就佔穩了曾慶紅的上風。胡錦濤如果通過倡導實質性改革,能把人們對曾的期待轉到自己身上,他的核心地位就比較穩當了。

由於明年十六大上,江澤民、李鵬、朱鎔基等都將程度不同地退出政治舞臺,權力之爭的主戰場正在轉移到第四代中的主要競爭者之間。權力之爭是正常的,沒有權爭還叫什麼政治。對旁觀者來說,權爭固然好看,但比看權爭更重要的,是誰有能力領導中國走向自由、民主、富強。誰有能力做到這一點,誰願意做到這一點,他就會得到人們的支援。胡也罷,曾也罷,對中國人而言,姓什麼,不重要;年老年輕,不重要;能爲中國做什麼,最重要!

中共第四代主要領導人出生年月與加入中共時間一覽表
姓名 出生年月 加入中共時間
胡錦濤 1942.12 1964.4
溫家寶 1942.9 1965.4
曾慶紅 1939.7 1960.4
吳邦國 1941.7 1964.4
李長春 1944.2 19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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