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可能与许多观众一样,我是硬着头皮看完了今年央视的春节晚会。而我家人老的少的,却都在不到22点就不再看了。这个细节挺关键——因为他们没有了兴趣。普天下中国人是否都看完都说好我不得而知,但我认为至少晚会首先犯了一个方位上的错误,那就是把一台晚会的收视群定在了“亿万观众”的概念上——是演员的眼皮子下面坐着20亿人!所以,那高分贝的音响,那声嘶力竭的演唱,那宏大无比的主题和豪华场面就贯穿始终。这是个错误!为什么?电视与其他艺术手段、品种不同,电视是以家庭文化为载体。所谓20亿观众实际是被分解在上千万个个体的家庭空间里!演出的节目主要是对家庭观众演,而不是大广场文化,好象乌呀呀下面到处是人。从概率上讲,在一个五口之家,如果有四个人看着高兴和满意,那就应算成功。而这台晚会若不是我坚持到底,我家今年连一个人都看不完。所以调查说84%满意,也不知怎么统计出来的。 当然,对晚会还是先要说几句过年话也是真话。一台春节晚会的完成,如果统计那众人的工作量一定是个天文数字!动用的人力物力不亚于打一场很大的战役。各个工种部门的协调、心血花费那是无法计算的!特别这次是五地卫星视频传送,现场切换和技术方面难度不小。就说一个细节吧:我们看结尾时上场欢跳的小孩子们,那也是要在演播现场泡好几天的。从早到晚没什么地方休息吃饭,只是到了午夜的最后,上去镶个边儿。绝大多数孩子们在镜头里就是个影子。但没有他们似乎不行,会影响我们“继往开来”的“主题”。这成了模式。孩子们的爸爸妈妈是进不了现场的,只能在大楼外面等。孩子回到家一定是后半夜了。至于大人演员,也各有各的难处和辛苦。这里面的导演部门、灯光、舞美、音响、摄录、服装、道具、化妆等等,期间的困顿竭蹶之状,非亲身经历罕能道清一二。参加晚会的全体人马应该是非常认真卖力的。因此,先不管演出效果怎样,对全体工作人员的劳动,作为观众还是应先给以理解和感谢的! 但我认为今年的晚会艺术质量较差——不是一般的差。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长期以来,中国的文艺政策与政治的关系过于紧密。 连春晚这个老百姓的节日都不能幸免。为什么一定要把春晚定位在“团结奋进欢乐祥和”这些假大空的字眼上?“十一”“元旦”可以,但春节就是春节。所有节目应首先考虑的是“年味儿”!什么叫“年味儿”?恐怕没几个人琢磨。为什么象歌曲“常回家看看”;相声“宇宙牌香烟”;小品“打扑克”等就能立刻引起观众共鸣和喜爱?就因为它们来自老百姓真实的生活!或亲切或幽默或针砭时弊。一句话——有年味儿!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好生活得更好?用得着大年三十儿还听高嗓门无聊的训教?如那首“今儿个的老百姓真呀真高兴”象耍猴子似的蹦来蹦去,就唱自己晚上高兴得了,不要代表普天下的老百姓;还有主持人动辄代表“全国的电视观众感谢什么什么”的,谁给的这个权利?什么“五星红旗你比生命更重要”的寓意强加等等,可以说俯拾皆是。如果写什么唱什么说什么都揣摩来自哪里的“意图”,喜欢“大”,里面再言不由衷的假,结果一定是空。 二、主持人虚话废话连篇。 我没有考证出中国的艺术工作者什么时候开始大量地说假话说虚话。好象不这样就不会说话了。主持人的“话”都是提前拟好的,他们其实上去象个活道具。可以看出今年晚会的主持词写的很匆忙,说出来的都跟机器人似的。令人讨厌的是动不动就问“你们说好不好?!”观众只能跟傻瓜一样说“好!”还能有另一个回答么?例如,倪大姐和小朱(猪)的那段主持,纯粹为了连下面的京剧硬造一段,虚假别扭极了。 三、部分节目点评。 电视是家庭文化。相声小品一定是春节晚会上的硬菜。如果在一个万人的演唱会场,演什么相声小品都不灵,那是因为距离和形式造成。看来今年在这方面下了工夫,但除极个别外,基本没有成功的。例如冯巩、郭冬临、陆鸣表演的相声:《台上台下》,除了三个人搞些噱头,用“反串”自己咯着观众傻乐,没有品位;相声《妙趣网生》,姜昆为了突出自己的网络和“时代感”,却丢了最重要的内容——大众生活;群口相声《马年赛马》的创意包装不错,侯跃文、石富宽、师胜杰等的表演算到位,但节目里面是花架子。小品《花盆儿》是非常失败的作品,整体上瞎编乱造,结尾更是牵强附会喊口号;小品《卖车》的表演者赵本山、高秀敏、范伟都算老辣,但节目选材失败——离现实太远,玩噱头;小品《智力闯关》又长又臭不伦不类,表演上没一个过关,大人小孩都象弱智自己遭尽自己;《邻里之间》就更臭,牛群、蔡明、郭达上这个节目严重毁损形象,因为作品本身苍白无力也没有他们表演的空间;小品《圆梦》魏积安、杨蕾表演不错,但节目路子老套掉牙。 新创歌曲部分一首没记住。唯表演唱《英语大家说》形式还热闹,音乐旋律不错,但歌词小儿科;音乐评书《出门在外》词曲都没有魅力,表演者雪村可能很少出镜,那脸上脏兮兮的胡子和表情有点象搞性骚扰的。现场也无人提醒? 当然,有些节目还不错。例如,组歌《温馨时刻》(京、沪、深三地)中孙道临、张瑞芳、秦怡、舒适等的《记得当时年纪小》,有情有意;秦鸣晓、姚金芬夫妇的互动魔术《手的扭动》,可惜时间长了点;相声短剧《谁怕贝勒爷》(台湾)本身很好,因为节目赶时间,把内在的节奏破坏了;戏曲《联欢竞唱“马字令 ”》名家们各个唱得好,但唱腔上就为了个“马”字显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且因为调性的转移太多,就七零八落飘散啥也记不得了。 四、晚会的整体节奏和律动关系是乱的。 能让人在电视机前坐四个小时,这里面的审美心理是有大学问的。一部电视剧为什么要控制在50分左右?一部电影为什么一般90至100分钟最合适?一节专题片为什么在22分钟完成效果最佳?而一台四个小时的春节晚会,没有一个通盘的审美心理设计,再好的一堆东西也因不懂设计而告失败。这是目前绝大多数晚会导演都不具备的基本功。这个布局,如同设计一座建筑或编织艺术品一样,不但要考虑每一分钟流淌时观众的心理感应和疲劳程度,更要考虑节目之间的内容与形式、服装色彩、灯光变幻、场面人员调度等等衔接问题,目的是让观众的视觉听觉神经不至于疲劳,并永远给人新鲜感。但这台晚会内在律动关系随意性很大,节目流动起来就感到乱糟糟的。比如,把宋祖英的独唱放在第一个就是失策。那节奏先掉下来。全盘节奏稀松趿拉,观众不舒服就肯定换频道。当然,艺术法无定法,真的好手在这里是很见功力的。如果连节目本身质量都过不了关,加上这方面不能精心把握,那还不成了一锅粥?再比如,五地视频传送加网上互动是个很好的创意,可没有总体节奏、内容和时空长短的把握,反而把晚会弄成乱糟糟大杂烩,象硬帖上来的一张皮。 总之,春节晚会首先是艺术不是政治。艺术的内核是真心真情。任何远离生活弄虚作假的东西都将遭到观众市场无情的唾弃。这些问题不是今年才出现,而是早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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