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报消息】2001年11月2日,星期四。早上的阳光灿烂让我忘记了一周的疲累,吃完午饭就往甘家口去骑回留在那里的自行车,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平和,看不出任何的危险。 在回公司的途中,浏览著周围深秋的景色,骑著骑著突然前方有一大堆人在阻拦什么,并没有在意,虽然以前听说过检查身份证和暂住证,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遇到。结果一个中年男人大手一挥,让我下车,突然间我意识到今天可能要发生什么事了,没想到如此之快,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接下来就是由于没带证件的理由,被“请”到马路一边罚站。中年男人还跟我“善意”的解释:“没有关系的,小伙子,呆会儿到派出所登个记就没事了,呵”。 时间的推移中,被罚站的人数达到20─30人,被“罚站”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没有“暂住证”,这个有中国特色的证件。被罚站的其中不乏一些生意人,想用手机打个电话让家人送来,刚想有这样的举动就立刻被其中的两个大汉喝住:“不准打!再打就把你的手机摔了!xxxx!”,几个生意人立刻被吓住了,其他的人见状就更不敢说什么了,后来才知道那些人是“联防”的,都是派出所请来的一些北京郊区的无业者,他们的素质差得没法说,开口闭口都是“xxxx,操XX的,傻X,你妈的”,简直就是带“证件”的流氓。 在路边站了整整2个小时后,就往派出所押送,到了派出所以后都往一间小屋子里关,到了里面才发现很多人都挤在不满10平米的空间里,等待著派出所的“审问”,惴惴不安的等了有30分钟叫到我的名字,只见一个穿警服的人斜著眼问我:“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1997年”“在北京干什么?”“计算机工作。”“具体点!”“就是电脑广告系统的。”只见他想了半天(估计也是电脑盲),然后“哦”了一声,就让我继续等著,过了大概有20多分钟,换了一个人审我(我都纳闷,我怎么就犯罪了呢?),问的内容还是老样子,加问了一些,“住哪里啊?”“XX路X单元X门X号”“自己租的?”“是的。”文化程度?”“大专。”“哦?还蛮高的嘛。”接下来的内容都是他填了,所有人的“处理意见”都一样,他们的 工作就是照抄而已。 这时已经是下午5:30了,还要等,又等了15分钟,凑够了人数就往另外一个地方送,到了以后才知道是地下三层,几乎没有空气流动,在地下室呆了2个多小时,几乎窒息。其间断断续续的有人被保送出去,听说要花300─500以上才可以“保出去”,100多人到后来剩下了60多人,看来“钱”真是好“东西”。 在地下室的这段时间里我看到了什么叫“腐败”,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拳脚”伺候,其中的管理人员还善意的说:“你们把身上带的烟和打火机,还有笔都扔在地上,呆会儿我要是搜到了,打死你丫的!”大家于是都赶紧掏空了口袋,那个人都一把收走,过了一会儿听见他和别人悻悻说:“xxxx,没有什么好烟,丫的又白忙和了。” 熬过了2个小时,就被叫出去签名画押了,我大概看了内容,其中有一段很有“思”:“XXX,系XX省人,于1997年来京,现住XXX地,经调查(何时?),此人系无正当职业(可笑!),居住地系非法出租处(我有出租合同);为了维护北京的城市治安,建议其收容遣送。”,然后后面是“主任意见:同意”,一式4份,我都签名画了押,那个让我签名的人笑笑的对我说:“没事!就当回家旅游一次嘛(有这么旅游的?),要不是北京现在申奥(这样的奥运会是中国的耻辱!),也不会这么紧呀;我们也是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凑数凑够了就好了,我们相互理解吧,呵呵(恶心!)”。 21:00往郊区昌平的收容所送,所有人被统一勒令趴下头,手抱头,没有座位的被强行蹲著,1个小时后到达了昌平。令人惊讶的多;3面的铁栏杆满满的都是关押的人;他们都趴在栏杆上看我们这些刚进来的“被遣送者”。接下来是搜身,然后发棉被,两个人一条棉被,只见那被子没一条是白的,都是黑乎乎的,散发出阵阵臭味,还有跳蚤。到了22:30开始卖东西吃,已经饿了整整8个小时了,再贵也要买呀,花了6块钱买水,2块钱买饼干(面粉而已),狼吞虎咽下去然后就是50─60人挤在一间屋里,屋子里有浓重的臭味混杂在一起,用那臭被子盖著,过了荒唐的第一夜。 2001年11月3日,星期五早上很早就醒来(其实根本就没有睡,那么多人在一个地方,只能坐著睡,躺都躺不了,很痛苦的睡觉方式。)然后就是等待遣送,在期间,“欣赏”起屋子墙壁上的“留言”,大都是“到此一游”,还有的比较有意思:“某某到此休息3天。”“某某1999。9。26─9。28在此受难。”“某某在此考察12天。”“两地相思难耐,今日故地重游。”还有一些比较激进的;“北京保安都是狗!”“北京保安操你X”“等等。还有一些诗意的“看国内,贪官腐警遍地开花。看国外,虚假人权雾里看花。”很多很多都很耐人寻味。当然很多涉及政治的,这里也不便透露了。等到了晚上22:00左右,仿佛过了一个月那么长!,终于点名可以“正式遣送”了,高兴了一阵子,只想越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这夜睡的总算塌实了些。 2001年11月4日,星期六早上一样很早起来了,味道让人受不了。只想等著遣送了,终于熬到了10:00多,集合了,然后点名,押上班车,照样趴著抱头,一路到了北京站,上了35次特快到济南的火车,经过4:30的时间到达了济南站,已经是晚上6:00了,象赶猪一样赶了下来,赶到济南收容所的大门口,全部蹲著,由管理者点名然后必须把皮带解下,扔掉钥匙,领一个冷馒头,一块咸菜,由于快一天没有吃饭了,饿得不行,很快就吃完了大的冷馒头,睡觉的地方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没有被子,吃住拉都在一个地方,比昌平更加恶劣的环境,马桶里散发阵阵的臭味,几乎要把我熏晕!呆在里面1个小时就头晕脑涨(非人待遇!)晚上睡觉时总是被冻醒了。 济南收容所的一个小时就相当于一天的时间那样漫长!看著那么多和我一样渴望出去的人,我真的很悲哀!数著时间等著朋友花300块钱来保我出去,大家都在苦苦得等待,每听到喊某人的名字,大家都会很向慕得祝贺他脱离“苦海”,然后剩下自己继续苦苦等待。在熬过了漫长的一夜后,终于盼到黎明。 2000年11月5日,星期天从早上7点到下午6:00这个时间里我一直看表,一直焦急等待朋友来救我出去,多呆在那里一分钟就会使人极度窒息!整天头昏昏沉沉的,是对人最不人道的待遇!终于等到朋友来了,激动得想哭,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剩下的只是想赶紧逃出这个人间地狱! 6:30在交了300块“赎金”后,我终于自由了!这80多个小时的遭遇,我今生都不会遗忘,我也拒绝遗忘! (摘自中国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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