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王曉丹
 
——──寫給媽媽的信
 
陳慕涵
 
2007年9月19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媽媽:您好!

APEC峯會的第一天,在市區舉行的《關注法輪功苦難周》的新聞發佈會上,我第一次見到了王志文先生的女兒,從美國來的王曉丹。

今年6月份的一天,我收到一份輾轉多次的電子郵件,始發人就是王曉丹。郵件的內容是希望大家能在父親節的時候給她爸爸王志文寫一張賀卡。王志文,一個曾經那麼熟悉的名字。他是1999年4月25日萬名法輪功學員在中南海上訪時作爲代表之一和當時的中國總理朱鎔基談過話的人,也是那年底被中共首批被非法判刑,刑期長達16年的法輪功學員。只要是1999年末在中國大陸呆過的人就不會沒聽說過他,因爲當時電視裏對法輪功的仇恨宣傳片裏經常出現那場非法審判的畫面。

8年過去了,越來越多的法輪功學員被勞教判刑,越來越多的酷刑虐待被曝光,越來越慘烈的迫害在引起人們的注意。而作爲最早被判刑的法輪功學員,王志文先生現在怎麼樣了?

郵件最末有個鏈接,是營救王志文先生的網站。那是個設計樸素的網站,有一份簡介和幾張照片。被判刑後,王志文先生先是被關在北京的前進監獄,後又轉到天津的茶澱監獄一直到現在。8年裏,他遭受了酷刑虐待,但從未背棄自己的信仰。8年,對於他的女兒,27歲的王曉丹來說,是生命歷程的將近三分之一。泛黃的照片裏,幼年的王曉丹依偎着爸爸笑得無憂無慮。她不會知道長大後自己和爸爸會有如此漫長而心碎的分離。

收到郵件的那天,母親節剛過,我也剛得知您在獄中突發重度高血壓的情況,對於這種骨肉分離、時刻牽掛的滋味真是太熟悉不過。按着郵件上的地址,我寄了一張明信片給王曉丹的爸爸,祝他父親節快樂: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國外這樣爲他呼籲,一定會很欣慰吧!

沒想到,這麼快王曉丹就到悉尼來了。那天的新聞發佈會上,我們被安排坐在一起,先後講述了自己父母的故事。誰說幸福的家庭都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們的經歷分明有很多的相似之處。當她說到父親被非法判刑後自己曾短暫失明時,我也想起了知道您被正式批捕後我也曾哭到看不清景物,才第一次明白哭瞎眼睛並不是藝術誇張。當我說到在看到幫助營救您的人時,明白了法輪功學員講真相的事情沒白做,良知確實在被喚醒時,她也在一旁輕輕地點着頭……

而不同的是,她是一個比我堅強,也不容易得多的女孩。在比我小很多,又是孤身在海外求學的時候承受了比我現在遇到的大得多的打擊。19歲到27歲,我還在您身邊受到您的呵護,而她卻已經負擔起了營救父親,並作爲受害者把這場迫害真相告訴世界的歷史使命。16年的分離,8年的呼籲,沒有多少年輕女孩能承擔這樣時間跨度。我真的很佩服身邊這個清秀文弱的女孩。

我告訴王曉丹我給她爸爸寫過明信片,她道過謝,然後告訴我監獄並沒有讓王志文先生看任何一張國外寄去的賀卡和明信片。

發佈會後是《王志文現象研討會》,在場的袁紅冰、費良勇、袁鐵民、馮海光老師,作家曾錚等先後發言,遠在德國仲維光老師也寫了發言稿,從不同角度分析了這個具有代表性的法輪功學員的經歷、思想等折射出的種種,讓人很受啓發。

其後的提問部份,有人問了一個問題:爲什麼現在才開始營救王志文的活動?

這是一個尖銳的提問,但也很實際,記者也會想到要問。不過,我還是覺得讓王曉丹來回答這個問題有些殘酷。首先,一個活動並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做成的。就像當天的新聞發佈會,需要租場地,做橫幅,架音響,請嘉賓,通知媒體,登廣告,接待觀衆……至少需要5個人以上的參與組織。更何況是一個全球性的持續的營救活動!

而對於王曉丹來說,在父親最初被非法判刑的時候,她最先要面對的並不是如何呼籲營救父親,而是自己如何從打擊中不被壓垮。這對於沒有相似經歷的人來說,是容易忽略也很難體會的。

只聽王曉丹平靜地答道:一開始因爲性格內向,她沒有參加很多活動,但後來在美國她也一直在呼籲營救父親,只是這樣大型的全球性的活動是剛開始。臺下另一個從美國來的女孩、王曉丹的好友也說,自己第一次見到王曉丹就是她在州政府前絕食呼籲的時候。而這麼多年來,每次父親的生日對於她都不是一個平靜的日子。

臺上的演講嘉賓、女作家曾錚接着說,中共選擇了法輪功這樣一個最平和的羣體進行最殘酷的鎮壓,在鎮壓一開始,每個法輪功學員首先要面對的是自己是否還繼續修煉的問題。後來雖然進行了很多揭露迫害的活動,但中國的學員做任何事情都冒着被綁架判刑的危險,海外的學員人數有限,又面臨時間、金錢的短缺和工作、家庭各方面壓力。之所以搞活動營救王治文,並不是因爲他比別的受迫害法輪功學員更值得營救,而是因爲更能受到外界的關注。法輪功學員維護大法是出於自己的良知和信念,他們求的不是人世間的安全幸福。營救他們的目的是讓世人了解迫害,啓發他們的善念。

曾錚的話我深以爲然。這麼多年了,受到慘烈迫害的法輪功學員不知道有多少。在人力物力有限的情況下,海外的法輪功學員沒有可能對每一個案例都做一個大型的營救活動,而只能選取典型案例。而王志文先生這個最早被判刑,又幾乎是判的最重的法輪功學員的案例實在是太典型了。更重要的是,中共當初的宣傳如今正好起到了前期鋪墊的作用:大部份中國人只要一聽到海外在呼籲釋放王志文先生,就會知道原來8年來法輪功一直受着惡毒的迫害,而釋放法輪功學員的正義呼籲也從來沒有停止過,也會感受到法輪功學員的堅韌和毅力。

臺下的女作家陶洛誦接着站起來說:中共的國家恐怖主義和知識精英的墮落造成了很少人站出來爲法輪功學員說話的狀況,但這是應該由知識份子承擔的責任,怎麼能只靠法輪功學員自己來呼籲營救呢?

她的話贏得了一片掌聲,也讓我想到了在場和不在場的許多海外越來越明確支持法輪功的人和大陸的高智晟律師。他們爲法輪功仗義執言的舉動讓人深受感動,然而這樣的知識份子至今仍是少數。但我也看到了,越來越多的知識份子在挺身而出。今年,中國的劉曉波、孫文廣、胡佳等都在文章或採訪中表達了對法輪功的同情乃至敬佩之情。他們身在大陸,能這樣做很不容易。這應該是代表了一種趨勢,是民心所向,或者說,是天意。

但是,要說能夠持續不斷地營救國內法輪功學員的,恐怕還是法輪功學員自己,或是雖然不修煉卻最有同情心和忍耐力的人。8年了,爸爸還在牢裏,連張國外的明信片都收不到,自己又在黑名單上不能回中國,大多數人都會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效和值得。然而,王曉丹卻在緊張的學習工作之餘堅持了下來,還把活動做成了全球性的。這不能不說和她本人也是學員有關:她的信心不是源於黑牢裏的變化,而是來自於每一次鼓勵的微笑,每一個徵集到的的簽名,每一封支持的信件和每一份真實的報導。

不是說蝴蝶效應嗎?我們並不求一隻蝴蝶能在遠方引起颶風,可是我們深信,一萬隻、一億隻蝴蝶在太陽下一起扇動翅膀的時候,最陰冷的黑牢、最深暗的人心裏都會感受到湧動的溫暖。

不約而同地,我和王曉丹那天都穿着桃紅色的套裙,髮型也相似。新聞發佈會是用英語開的,會後有人說沒聽太懂,認真問我們是否姐妹。發佈會前後幾家媒體的記者採訪了我們,記者也忍不住問我們是不是事先見過面約好的。攝影記者拍了不少照片。後來我看到一張,確實挺像。本來嘛,我們原來一個在澳洲,一個在美國,卻年紀相仿,經歷相似,又爲了同一個目的碰到一起。要說緣份,這就是緣份吧。

女兒
慕涵 上
2007年9月5日

注:陳慕涵,澳大利亞公民,中醫碩士,衛生信息學碩士。2006年5月她母親香港居民曾愛華因在住所被抄出法輪功書籍、新唐人電視臺節目和《九評共產黨》光碟遭上海警方逮捕,2007年2月12日被非法判刑三年。2007年4月16日被關進上海市女子監獄。入獄後一週,曾愛華被迫害至突發重度高血壓,血壓高達 210/110毫米汞柱。獄警在家屬電話詢問時播放謾罵法輪功的監獄洗腦錄音(有當時錄音爲證)。

具體迫害單位和個人爲:上海市女子監獄五監區獄警前中隊長施蕾(因迫害曝光已被撤職,但仍在同一大隊繼續迫害法輪功學員)、大隊長袁園,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法官沈黎,浦東新區人民法院法官石耀輝,浦東新區人民檢察院檢察官李劍軍,浦東新區公安局國保四科科長竺某、張某、奚偉忠,上海市公安局國保科王姓警察,浦興路派出所邱麟。

自母親被非法關押後,陳慕涵多方呼籲營救,得到澳洲、香港政府及多位議員、多家媒體和許多普通民衆的幫助。2006年7月13日在香港期間起,她開始公開每日給母親寫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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