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5月3日到19日,香港三位著名電臺烽煙(叩應)主持突然先後辭職。他們是鄭經翰、黃毓民和李鵬飛。李鵬飛是鄭經翰主持「風波里的茶杯」的替身,剛上任幾天就辭職,當時他的身份還是香港區全國人大代表,他同時也辭去這個職務。 鄭、黃辭職時,暗示妻女受威脅,李則說壓力太大。對他們的辭職,香港社會議論紛紛,一般認爲是對香港新聞自由的威脅,但是親共人士與被中共收買的傳媒就製造議論,說他們是個人行爲,或新舊交替、或因爲債務而逃跑等等。立法會請他們到立法會說明原因,鄭、黃以安全得不到保障而拒絕,李鵬飛則同意,並於5月27日詳述事件經過。大致兩個原因,一是大陸「通天」朋友聲稱有高官要見他,使他備受壓力(當天出版的「壹週刊」說此高官是主管香港事務的江澤民親信曾慶紅);二是一位他不認得的陳姓中國官員深夜打電話到他家裏,深贊他的太太如何賢淑,女兒如何漂亮,一個素昧生平的人說這些話,稍有社會經驗的人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所以他立即辭去主持職務。在他講話以前,那個做冒牌巴黎領帶的金利來老闆、全國人大常委曾憲梓就挖苦李鵬飛主持節目只是爲了賺幾個錢而已,李立即反駁他主持「風波里的茶杯」收入全部捐給慈善事業。 李鵬飛是怎樣一個人,我在這裏介紹,然後讀者再去看他的講話和問答全文,自己對事件做出結論。因爲他講話後,民主派和民間爲之震驚,並對李的勇氣折服,但是中共報章與被收買的新聞界人士則聲稱他「自己嚇自己」,中共駐港機構中聯辦則發表聲明說,從來沒有要李鵬飛封咪。 李鵬飛是山東人,1940年生,在上海長大,幼時來香港。在中共決定收回香港時,他在同記者私下談話中就透露在上海就讀小學時,曾被組織參觀槍斃人。就憑這點,恐怕對他後來的一生有重大影響,既對共產黨的殘暴有畏懼心,但是也不能埋沒自己的良心。他在香港讀完中學,到美國讀大學,回香港在美資企業企業工作。1979年得當時港督麥理浩賞識而委任爲最年輕的立法局議員。在中國決定收回香港後,他同李柱銘等組織香港才俊團訪問北京,了解中國與反映香港情況。回來後,雙李分道揚鑣,李鵬飛在建制內走港英路線,李柱銘則組織香港民主同盟(民主黨前身)。 不久,李鵬飛又有一次北京「神祕之旅」,幾天後回來精神恍惚。事後逐漸有消息傳出,說他在旅館裏兩天沒有人理他,正在惶恐之時,當時安全部副部長凌雲接見了他。凌雲說了些甚麼沒有人知道,相信無非要他「愛國」之類,天知道有沒有恐嚇成份。之後,李鵬飛從「親英」轉向「中立」,但在關鍵時候會「親共」,例如大亞灣建核電廠事,香港的政制發展道路等。 由於李鵬飛的童年經驗與長期受西方文化教育,更重要的也許是良心未泯,他後來擔任立法局首席議員與行政局首席議員後,搖擺在親英與親共之間,走中間路線。90年代初組織商界人士成立「啓聯」,後來轉成自由黨。 工商界人士爲賺錢而親北京,但是自由黨走中間路線,所以後來中共另起爐竈成立真正親共的商人組織「港進聯」。自由黨的西方文化背景,因此同其他商人期望不必投入直選而憑中共賞識以小圈子選舉進入立法會不同,他們也主張參加直選,李鵬飛以黨主席身份帶頭參選,但是在1998年的直選中落選,他也負起責任辭去黨主席職務。(這點可比連戰、宋楚瑜有擔當,也是我敬佩他的原因。) 李鵬飛以前被認爲是李嘉誠的政治代理人,現在還是多家公司的股東,不愁沒有飯吃。但是基於使命感,他開始主持電臺的烽煙節目,議論時政,以他對香港政治的熟悉,加上在政壇練就的老練、圓滑,加上他北方人的爽直性格,因此他的節目也受歡迎,以前也代過鄭經翰主持節目。相信他在節目中比較多的傾聽羣衆的呼聲,所以言論就引起中共的不滿。 當年因爲統戰的需要,他被欽定爲人大代表,但是因爲不完全聽話,所以去年的小圈子選舉中,中聯辦做票要除掉他,事機不密被泄露出來,才被迫停手。七一大遊行後,官方的英文「中國日報」香港版兩次責問他身爲人民代表怎麼可以反對政府的政策。這不是不打自招的承認人大是橡皮圖章嗎?去年8月香港人大代表訪問內蒙古時,他就被中共高層官員教訓了一頓,相信這也是他不願意被中共官員召見的原因之一。 從李鵬飛的講話中,我們似乎也嗅出北京對香港的態度存在「兩個司令部」,這將使香港更陷於混亂中。而香港新聞界的困境,也從中可以體會出來。 下面是李鵬飛的講話與問答的全文,從香港報章上下載。 《李鵬飛立法會講話全文》 離開了立法會6年,要返來就要去直選,真系想不到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之下返來。 我今日來到立法會,並非自己的意願,我當然知道我要尊重各位議員的邀請,我不能不來,有些事情本來我不想講,但是我亦知道在議事堂絕對不能講大話,有些有關中國領導階層與我的對話,請各位議員理解,我要遵守諾言,我是不會講出來的。今日來並非要令到有些議員頭痕,亦不是甚麼「爆猛料」,只是有關我停止做《風波里的茶杯》的事實陳述,各位議員可以作出自己的判斷。 ◆去年訪內蒙 曾被領導人教訓◆ 當商業電臺蔡東豪與梁文道邀請我出任《風波里的茶杯》主持人的時候,他們告訴我鄭經翰會在5月初離開這個節目,他們希望我可以出任主持至9月底,我當時的回應是要考慮。其實,我是回想起去年8月初,港區人大外訪內蒙時,我被中國領導人教訓過,雖然在內蒙有單獨見面詳談,但記憶猶新。 在今年3月北京開人大會議期間,我與我相交多年的北京朋友們共進晚餐,他們相告有些人對我身爲港區人大代表,又出任時事節目主持人很有意見,雖然我與他們相識很久,他們確認我在香港過渡時對香港前途的關注,以及在最重要的時候作出重要的貢獻,但是不少人仍然對我主持節目意見多多,尤其是《風波里的茶杯》。 我坦誠對這些朋友說中國領導人和他們都應該知道,我對民主政制的立場,我認爲民主政制是最公開、最公平、最公義和最公正的制度,香港要儘早實施民主,在香港市民要求有民主的境況下,我希望中央政府儘快制定出普選時間表,香港人要有目標,政黨要有準備,這樣才可以共同努力爲香港長期安定繁榮作出貢獻。 ◆主持《茶杯》 內地友勸大局爲重◆ 我的內地朋友仍然不時要求我要以大局爲重,支援特區政府一切的政策與施政,分歧就在此中間產生了,所以,今次在我接任《風波里的茶杯》主持人之前,我向內地的朋友表達了這個邀請。 我趁喬曉陽副主任來深圳開會時,透過人大祕書處人士,向吳邦國委員長查問我身爲港區人大代表,與節目主持人的身份,是否有衝突與矛盾?因爲前兩次的經驗對我來說是很清楚,而今次得回來的答覆亦很清楚,沒有任何衝突與矛盾,我有一位內地的朋友更認爲,我主持這個節目較鄭經翰更爲合適,因爲我不會謾罵,只會以事論事。 在5月3日主持節目之後幾日,我這位內地朋友又再次約我見面,但我拒絕了,因爲他說是想談論我主持《風波里的茶杯》的事,我認爲沒有必要再談,我的立場很清晰,沒甚麼可以再談;我的內地朋友說∶「以我們十多年的交情,難道連朋友都無得做嗎?」 ◆《中國日報》點名狠批 違人大角色◆ 我這位內地的朋友並不是一般的普通朋友,他在香港過渡之前,曾安排我往中南海與當時的江澤民主席見面;在過渡前,我這位朋友亦曾要求我,安排中央官員與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在香港祕密見面,會面之後,陳太去北京訪問。在陳太提出請辭之後,我當時在北京開人大會議,我亦被內地的朋友請求我回香港,向陳太查問會否參選第二屆特區行政長官。 我不會亦不可能說出這位朋友的名字,我只是想引證給各位議員知道,我這位朋友與我有較爲密切的關係,他拋出一句「連朋友都無得做嗎?」我只好答應再與他見面,在會面中,我一再表示我得到中央很清晰的信息,就是當港區人大代表與當烽煙節目主持人,是沒有衝突和矛盾的,他說內地有些人士想與我再見面,我再次拒絕,我說我不希望任何人與我談論應該如何去做節目,並且回謝他們的關心。 我與這位朋友相交多年,我深知他一定會更進一步安排在北京的領導階層與我見面,因爲他曾經多次提過安排去見新一代的領導人,但是我說我在香港已經不參政,沒有理由去和他們見面。 各位議員,你們都知道英文《中國日報》刊登點名文章來狠批我,說我言論踩過界,違反本身人大的角色,對這篇文章,我亦向中方官員查問過,得到的回應這只是讀者來函,但我知道已經發生甚麼事了。最近,我收到強烈的中央信息,英文《中國日報》那兩篇文章不是中央的意思,我有足夠的理據相信這是事實。 ◆前中方官員來電 稱妻賢淑女漂亮◆ 5月18日晚上10時30分,我收到一位自稱是前中方官員陳先生的電話,他說現在已經退休是一位客席教授,他說我們多年未見,現在他身在香港,有事想找我談談。他表示,在多年前,有一次參加一個時裝表演,那次的大會司儀就是我的女兒,我與太太也是座上客,他說坐在我太太旁邊,他說我太太很賢淑,還說我女兒很漂亮,英文很流利,他對她們都留有深刻的印象。我聽了他說這些話以後,我就問他來電是不是想說我太太與女兒的事!我說太夜了,明早要做《風波里的茶杯》節目,究竟你有甚麼話想說?他說他知道我做節目,他一場來到香港,就是想找我談談。其實,我對這位陳先生沒有任何印象,亦不可以單憑他在電話中的對話,就知道他是不是前中方官員,他當然知道我是《風波里的茶杯》的主持人,但是他爲甚麼要約見我呢?講完電話之後,我在考慮除了我內地有密切關係的朋友之外,我相信陸續會有很多人來找我談談,我到底能夠拒絕幾多次?我又是否可以推卻甚麼層次的人都不見呢?他們想約見我肯定想影響我做節目主持,以前已有這種經驗。去年7月前後,當我暫代《風波里的茶杯》主持人時,已有多位人士向我表示不滿,甚至要我改變做主持人的風格。 ◆不欲改風格 決辭任主持◆ 這夜經過很多小時的詳盡考慮,我不想跟任何人談論如何做節目的事,我知道我不可能改變我做節目主持人的風格,如果改變就對不起商臺同香港的聽衆,所以,我決定辭去《風波里的茶杯》主持,這也是我請辭的主要原因。當然,我有其他要考慮的因素,但那些都是次要的。 中共中央統戰部部長劉延東講得好,講得對∶家和萬事興,家和萬事興是我國古人留給後代的治家格言,家和需要有溝通、有理解、有包容,中國這個大家庭的主持人在北京。 我想請問爲甚麼在這議事堂中,有好多位是香港人選出來的議員,他們沒有回鄉證,不能去祖國看看國家的發展情況,或者去北京溝通呢?我們大家庭的主持人到底理不理解香港人對民主的訴求?理不理解到民主並非港獨?理不理解到香港人想投票選我們的領導人? 中國有句古語「丞相肚裏可撐船」,我們大家庭的主持人難道不能包容不同的聲音,甚至謾罵,鄧小平不是講過中國共產黨不怕人罵,中國共產黨是罵不倒的嗎?現在香港出現了自從1978年我參政以來,從未見過的嚴重社會分化,我希望我們大家庭的主持人辦到,正如劉延東部長所講「家和萬事興」,並非採取「非友即敵」的鬥爭手法,最終會搞到「家散人亡」。 中國官員跟我說現在可以返去做《風波里的茶杯》主持人,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碰到同樣的遭遇,沒有人可以告訴我如何做節目,如果系,我情願不做。 最後,我希望向傳媒的朋友說幾句話∶我參政時間比較長,有很多位在十多二十年前還是從前記者的朋友,有些是我親密戰友張鑑泉的記者朋友,當年鑑泉坐在我隔籬,時間過得好快,鑑泉已經過世11年了,真系人生幾何?這班從前的記者到了今天,已擢升爲各大傳媒的主編、總編輯或社長,當我見到他們服務的機構,在我做《風波里的茶杯》主持人的時候對我作出大肆的抨擊,我只想他們知道,多年以來,他們應該很了解我的爲人與處事作風,我亦不會因此而不當他們是我認識多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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