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情人陳惠敏的奇異人生(圖)
 
張樸
 
2023年5月18日發表
 



「爲人民服務!」這句話說的好啊,可做的呢?



陳惠敏與解放軍大將粟裕攝於北京,這年她20多歲。

【人民報消息】如果不是2020年四月撰寫「前妻眼中的習近平」,引發了我的聯想和衝動,有關陳惠敏與毛澤東的故事,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完成。

第一次聽到陳惠敏這個名字,是在1999年。一天老朋友打來電話,問我想不想見陳惠敏。 「她是毛澤東的情人。」老朋友加重語氣說。 「你姐姐肯定有興趣。」

此時的張戎,正在寫作她的另一部鉅著《毛澤東:鮮爲人知的故事》,我剛好看完《毛澤東私人醫生李志綏回憶錄》。李在書的自序中用了這樣四個字來形容毛的私生活:駭人聽聞。書中提到甚至具體描寫到毛的女友們,大都隱去了她們的名字。陳惠敏會不會是其中之一?

當然也有擔心。我在電話裏問老朋友:「你怎麼就能確定她曾經是毛澤東的情人?」

老朋友的口氣聽上去毋庸置疑。 「八十年代中期陳惠敏就因爲公開對人談這件事,而被祕密關押過。她早就擁有香港身份,1997年香港迴歸,她擔心被中共抓走,便以毛的情人作爲理由,向港英政府申請了政治避難。」老朋友愈發言之鑿鑿。

「英國情報機構做了調查,確認了她講的是事實,要不,不會批准她的避難申請。」

「你的意思是,她從香港過來,已在英國定居。」

「帶着她的兒子,就住在倫敦。」

幾天後,我們和陳惠敏定下了見面的時間、地點:請她在一家叫作「藍色大象」的泰國餐館吃飯、聊天。

這家餐館位於倫敦西區,門面不大起眼,進去後別有洞天:小橋流水,熱帶花卉,還有泰國人敬奉的金色佛像。陳惠敏和我們幾乎同時到達。

陳1948年出生,這一年正好50歲出頭。一米六八的高挑個,着一身色彩鮮亮的套裙。一頭濃密的黑髮,好像剛從美髮廳走出來,蓬蓬鬆鬆地披在肩上。她的眉目秀麗,皮膚白皙,體態雖已發福,風韻猶存,仍不難想像出她當年在空軍政治部文工團做舞蹈演員時的修長身材。據李志綏說,「修長身材」的外形最討毛澤東的歡心。

交談不久,我就感覺到陳惠敏是一個性格外向,性情潑辣,脾氣倔強,說話直率的人。她的面部表情始終透着一種自信,彷彿在說:什麼世面我沒見過!她的舉止動作處處顯示:這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女人!

陳的另一個特點是話多。一上來她就大談在香港時曾幹過的一番事業:軍火生意、房地產生意。她似乎掙了些錢,據稱在香港擁有的房產不止一處。話題一轉到毛澤東,她立刻談起八十年代從香港回大陸時被祕密關押的經過:無論在香港還是在內地,她對不少人,不管是不是朋友,都提到過她與毛澤東的那些事。一次回北京,陳惠敏被國安祕密綁架,單獨關在市郊,說她「出賣國家機密」,訊問中挨打受罵。後來尋得一個機會,她託人傳信給時任解放軍總參謀長的楊得志,才得以脫身。

大約看到了我眼裏流露的疑惑,陳惠敏解釋了兩人的關係。 「楊得志是我父親的戰友,1976年我離開毛澤東後,曾跟他有一段來往。」我掐指一算,楊得志比陳大差不多四十歲。 「楊得志很愛我,想離婚娶我,我沒答應。」從陳惠敏的曖昧語氣中,
我能感受到她與楊的關係曾經非同一般。

「你爲什麼要拒絕楊得志?」我尋根究底似的問。

陳惠敏嘴角掛起了一絲近似無奈的微笑:「自從毛澤東稱我是他的女兒和情人後,我就很難再看上其他男人。」

我多少有點吃驚。 「當毛澤東把你看作女兒時,你不覺得是亂倫嗎?」我急切地問,想知道答案。

「我也這樣問過毛澤東,他大笑,不說話。」陳惠敏沉默了一下,表情若有所思。 「說實話,我和他在一起時,還真有着類似的感覺。毛澤東看上去和藹可親,儼然是一位忠厚的長者、慈父。當我望着他,特別是他牽起我的手時,我會有一種女兒依偎父親的衝動。一旦我摟着他脫光的身體,撫摸着他的大肚皮時,又回到了做男女情人的心態。」

話題轉到李志綏寫的回憶錄上,幾乎是立刻,陳惠敏用明顯的貶低口氣聲稱李的書沒啥可看的,還譏笑說,李寫的只是毛澤東臥室門外發生的事,而她要講的是臥室門關上后里面發生的事。

我大不以爲然。作爲毛澤東的私人(專職)保健醫生,李志綏從1955年起,直到1976年毛去世,緊隨在毛的身邊。李不僅寫下了他跟毛之間的大量對話,還記錄了中共掌權後發生的各種重要事件的內幕細節。政治的、經濟的、社會的、中共高層人物之間的以及毛的私生活的,畫面浩大。這本書自1994年出版以來,無論英文還是中文,持續暢銷。

我不能確定陳惠敏是否看過、或看懂了這部令人震撼的著作。

陳上完南京軍區子弟小學後,十二歲便進入空軍政治部文工團跳舞,後來再也沒有進過學校。當然,我沒有任何要看輕她的意思,雖然只是小學文化程度,但陳惠敏的記憶力很好,頭腦靈活,也善於借用別人的觀點和看法來充實自己。她對政治話題特別感興趣,甚至在九七年香港迴歸前,就曾預言毛派未來還會在中國上臺,結果20年後,在習近平身上應驗了。連以左傾聞名的猶太富豪索羅斯也受不了了,今年8月他發表了一篇討伐習近平的文章稱:習近平正在把中國變成毛澤東式的極權封閉社會。

陳惠敏爲什麼要對李志綏的書做出不屑一顧的樣子呢?直到我和她再次見面,才弄明白。

這次我們坐在一家咖啡店裏。陳惠敏開門見山,要我幫她在英國找一家出版社,來買她的故事,條件是:預付稿費四百萬英鎊。

我嚇了一大跳!開玩笑說:「你的要價堪比美國總統退下後享受到的稿費待遇。」陳問我:「你知道李志綏的回憶錄掙了多少錢?四十萬美元,這點錢算什麼!」她冷笑了一聲。 「我在香港炒樓虧了三千六百萬,面不改色。」又信心十足地說:「你來幫我寫,一定比李志綏的書暢銷!」

原來陳惠敏看到李志綏寫毛澤東掙了不少錢,由此堅信她的故事能夠賺更多的錢,她再次強調兩者的區別:李寫的是毛澤東臥室之外發生的事,她講的是毛澤東臥室之內發生的事。

陳惠敏的故事能有、會有多精彩?我在想:無非是毛澤東私人生活的一個片段,難以跟李志綏的故事相提並論。

我問她:「李志綏的書裏有你嗎?」陳惠敏就舉「大被同眠」一段,李志綏講述的是幾個女孩子正與毛澤東在床上尋歡作樂,江青突然到來。

「我就是其中的一個。」陳惠敏的聲音聽着有些低沉。那是1975年,她27歲。

我注意到陳的面容變得凝重起來。 「我來給你講講我和毛澤東的第一次吧。」沉吟了一下,她繼續說:「那是在1962年的一次中南海舞會上,毛澤東命令我脫掉衣服,我沒有動,他開始撕扯我的連衣裙,我用力把他推開。這一年,我剛滿14歲。」

按照要求,軍人一律着便裝。那天陳惠敏穿的是半透明紗質連衣裙,高挑的個頭,隆起的胸脯,俏麗的臉蛋,在陪舞的女孩堆裏如同鶴立雞羣般的顯眼。陳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進中南海舞場陪舞了。毛澤東走進來時,通常要在沙發上坐一坐,等在舞場一側的女孩們會急不可耐地圍上來,想跟毛跳舞的人在無形中排起了長隊。一旦毛澤東站起身,樂隊立刻奏起樂曲《瀏陽河》,毛一般都是拉上擠在最靠近他身邊的女孩,步入舞池。

陳惠敏不是每次都能有機會陪着毛跳上一曲的。這次有些不同。

舞會中場休息後才出現的毛澤東,走過來主動邀請她跳舞,而且跳了一曲又一曲。陳惠敏雖然忘記了當時毛對她都說了些什麼,但仍能清楚記得毛看着她的眼神,雖然依舊的溫和、親切,但總感覺有那麼一點異樣。

大約夜裏11點左右,身穿淺灰色中山裝和同樣顏色西褲的毛澤東,在跳完一曲後停下來,牽着陳惠敏的手,在衆人注目之下,走進舞場邊的休息室。

我後來查了一下資料,中南海舞會從1949年八月毛澤東離開香山搬進中南海以後不久,便開始了。公開的理由是讓中共領袖們在繁忙工作之餘,放鬆一下,運動一下,有益於身體健康。設在中南海豐澤園西北的春耦齋舞場,越辦越像是專門爲毛澤東準備的。劉少奇、朱德等人雖然也到場,但只有毛澤東的出場才是舞會的高潮,就連舞場邊的休息室也是專門爲毛準備的。

空軍政治部文工團的女孩們,於1958年十月加入到中南海舞會的陪舞行列,代號爲「中南海任務」,由空軍政委吳法憲親自負責。大約到1967年初,由於文革越演越烈,誰都顧不上了,中南海舞會逐漸偃旗息鼓。但不定期的,毛澤東還會找一些已經熟悉的女孩,進中南海來陪他跳跳舞、跟他做做愛。陳惠敏進中南海陪舞的時間,算下來不超過五年。

當陳惠敏講起她和毛的第一次時,我問她:「毛澤東拉着你的手往休息室走去時,你有什麼感覺?」

「緊張得不得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陳惠敏回憶着說,彷彿37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我不曉得他想幹什麼事。」

陳惠敏多次親眼目睹過毛澤東與陪舞女孩中的一個,手牽着手走進休息室。這些女孩有的在裏面呆上個把小時便單獨出來,也有的不再露面,直到一天或兩天之後,才回到文工團。

沒人知道她們爲什麼會留下,也沒人敢問。當時直接負責挑選、審查陪舞女孩並且帶隊去中南海的人,是文工團政委陸友。他一再要求女孩們保守祕密:不該打聽的事,不能去打聽;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準說出去;必須十分注意保守祕密,九分半不行,九分九也不行,非十分不可。經常管不住嘴的陳惠敏也不敢多問,直到有一天她被毛澤東留下來,才知道在中南海里呆上一兩天是怎麼一回事。

坐在咖啡店裏時,我和陳惠敏還討論過毛澤東與陪舞女孩們的關係:由於中共持續不斷的造神運動,在所有去中南海陪舞的女孩心中,毛澤東不僅是人民的大救星,而且是一個道德完美品格高尚的偉人,世界上沒人能比毛更偉大。當時有一個女孩對陳說,在舞場上第一次看見毛時,激動的就想哭,就想跳,就想喊「毛主席萬歲」。陳惠敏認爲,這種對毛澤東的熱愛與男女之間的情愛,完全不一樣。

我在李志綏的書中也看到類似的看法,說是毛澤東把兩者搞混了,以爲對他的熱愛就是情愛。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性慾旺盛的毛利用了女孩們對他的崇拜心理,再加上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一旦需要泄慾似的肉體佔有,他總能輕易得手。幾乎沒有哪個女孩敢於不服從,只有一個除外,她就是陳惠敏。

那天夜晚在休息室裏,當毛要陳惠敏把衣服脫掉時,她一陣恐慌,加上害羞,不知所措,她開始渾身發抖。剛滿14歲的陳,完全沒有性意識,也從未聽說過「性交」這兩個字。她想大聲喊叫,又不敢,只能乞求般的看着毛。一直顯得慈祥可親的毛澤東,此時已是慾火中燒。他見陳惠敏一動不動地站着,彷彿沒聽見似的,頓時大怒,走上前狠命想撕開陳的連衣裙。脾氣倔強的陳惠敏決定反抗。

說到這裏,陳惠敏突然停住了。

我急切地催問:「怎麼不說了?快往下說呀!」

陳惠敏淡淡一笑,把話題一轉:「你先幫我聯繫到一家出版社吧。」

我已經預感到陳所講的她與毛澤東的故事將會十分有趣,但要找到一家肯出四百萬英鎊買她故事的出版社,比登天還難。我委婉拒絕了陳的要求,從此失去了跟她的聯繫,直到十多年後的2012年,一位朋友偶爾在聊天中提到,在一家基督教教會聽佈道時,他碰見了陳惠敏。

我拿到地址後,立刻去找陳惠敏。

我一直沒有忘記她那未講完的故事,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她:第一次面對毛澤東的性要求,她是怎樣反抗的?毛有何反應?最終是否得逞?如果沒有,後果會是多嚴重?

作爲歷史上少見的殘忍暴君,毛可以在一次他發動的「鎮壓反革命」運動中,輕鬆地殺掉兩百萬他認爲不可靠的人。也可以在另一次他掀起的經濟大躍進中,人爲製造大饑荒,任由三千萬以上的普通民衆餓死。

毛澤東將如何懲罰拒不執行他「脫衣」命令的陳惠敏呢?

這家教會在倫敦市中心的一棟普通樓房裏,租了一間屋子搞活動。出乎我的意料,主持人是一位中年女生,多年前她在劍橋大學讀比較文學碩士時,我就見過她,記得她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一絲疑問從我的腦海裏掠過:誰出錢讓她辦教會的?不會是中共吧?

教會活動結束後,我約陳惠敏去酒吧。她沒喝酒,要了咖啡。我針對她要求出版社預付四百萬英鎊稿費的想法,直接提出了我的建議。我說:你的故事最終要看市場反應,比如哈利波特一書,1997年由一家很小的出版社出版,預付稿費只有幾千英鎊。上市後引起轟動,五年過去,作者掙得稿費遠遠超過了四百萬英鎊。

陳惠敏看上去是被我說服了,她要我做她的代理人,尋找出版社,還答應和我籤一份委託書。

就從這一刻起,陳惠敏打開話匣子,講起了她的故事。同時要我把這些故事講給出版社聽。 「他們肯定會有興趣,也肯定會出大價錢的。」稍作停頓後她又添一句:「總不能比李志綏得到的預付稿費少吧。

通過陳惠敏我了解到,中南海舞會一開始還有解放軍總政治部文工團和海軍政治部文工團參與,大約在1959年年底,毛澤東下令不讓這兩個文工團來了,從此中南海舞會的陪舞任務,就由空軍政治部文工團的女孩們包攬了。現在回頭看,難怪當年既陪毛澤東跳舞又陪毛睡覺的女孩們,大都來自空軍政治部文工團。

我帶着寫好的委託書,來到陳惠敏的家。這是一棟公寓大樓的底層,兩室一廳,位於倫敦西區的「邁達山」高尚住宅區。進門後我發現室內裝修相當現代,美觀舒適,只是傢俱很少。陳惠敏告訴我,房子是她租的,房租很貴。

後來聽了解她的人說,陳惠敏到倫敦後,住的是政府分給她的房子,陳認爲那裏環境太差,屬於下層人居住的地方,如果讓熟人看到了,她覺得很丟臉,因爲這不符合她的身份:毛澤東的情人。所以她從不請人到家作客。我曾請陳惠敏到我的一位靠政府救濟金生活的朋友家吃飯,陳勉強應付了一下就離開了,我開車送她去地鐵站,一路上她抱怨不已,能聽得出,她感覺去我的窮朋友家吃飯,大大降低了她的身份。

在毛澤東的諸多女友中,陳惠敏是唯一的「高幹子弟」。陳惠敏的父親陳玉生官至江蘇省政協副主席,按照中共的官員級別體制,屬於省級幹部。但陳很少在人前提到她父親,而陳玉生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女兒,希望陳惠敏離他「越遠越好」。

在這套租住的公寓裏,陳向我透露了她的經濟狀況。她在香港的住房一直出租,租金收入還不錯,足以維持她在倫敦生活的日常開銷。 「當然,錢永遠是不夠花的。」邊說,她嘴角盪漾起俏皮的笑。

到英國後,陳惠敏可以說無所事事。我問她:「你每天是怎樣打發日子的呢?」

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起身帶我去她的臥室。裏面不大,一張雙人床就佔了大半個空間。由於採光不足,顯得昏暗。陳惠敏指着靠牆一面的床邊,那裏放着一把椅子。然後說:「自從搬來以後,我整天都坐在那裏。」

「整天坐着!」我好奇地問。 「那你坐在椅子上幹什麼?」

這時她的一句回答,讓我驚訝不已。

「我在想毛澤東。」她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

接着,她又說了一句話,更令我震驚。

她說:「毛澤東是我永遠的情人。」

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陳惠敏聲稱她跟毛經常在夢裏對話,帶着一臉崇敬的樣子說:「毛是天才。」我要她具體談談毛澤東怎麼個天才法?陳支支吾吾沒說出個一二三來,卻把話題一轉,讚美毛「超凡脫俗」。我忍不住挖苦說:「你曾經給我描述過毛澤東的性變態,還說沒有哪個女孩可以適應。你所謂的超凡脫俗,是不是指的這一點?」陳惠敏也不回答,臉上微見慍色,語氣也變得不大客氣。 「你知道毛澤東有多偉大嗎?」她很顯自豪地說:「在政治上,無論是蘇聯斯大林還是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沒有哪一個能鬥得過他。在生活問題上,也沒有誰能管得住他。」

我覺得這段話好熟悉,後來仔細一想:來自李志綏的書,引用的是江青的話。我反駁說:「正是因爲誰也鬥不過他,中國才有了大饑荒、文革。正是因爲誰也管不住他,毛才有了包括你在內的數不清的女友。」

也許是我說的「數不清的女友」刺激了她,陳惠敏開始反覆強調毛澤東是如何地喜歡她。因爲她長得漂亮、性感。在性生活上,不管張玉鳳還是孟錦雲,都太拘謹、死板、不主動,只有她能讓毛澤東享受到如魚得水般的快樂。還說毛誇她聰明,說話直率,敢於反潮流,等等。從陳惠敏喜悅而興奮的表情上,我看到了她的心滿意足:她相信她得到了毛澤東的愛,哪怕只是一種貌似對女兒的愛,或,類似對情人的愛。

在毛澤東數不清的女友中,陳惠敏肯定是第一個,而且很可能是最後一個,不僅從不諱言、還要大聲宣佈自己是毛澤東的情人。就連談論到她一貫講究的穿着打扮,陳也把原因解釋爲:「我畢竟是毛主席的人。」

在一次接受採訪時,陳惠敏說,毛澤東把她害慘了,弄得她和任何男人都不會滿足,結婚的慾望也沒有了。在香港時,一位有錢的董事長追求她,被她拒絕。她帶着輕蔑的口氣對我說:「這個人還想跟毛主席平起平坐。」

這就是一個真實的陳惠敏。儘管毛澤東在世人眼裏,是惡魔,是暴君,無數的中國人死於毛的暴政。儘管毛澤東在陳14歲時就粗暴地在肉體上強行佔有了她。儘管陳僅僅是抱怨了幾句,就被毛流放到遙遠的邊疆農場,受盡了折磨吃盡了苦頭。但不可否認的是,在中國乃至全世界,還有許許多多熱愛着崇拜着毛澤東的人。毛的頭像還掛在天安門城樓上,毛的屍體還放在天安門廣場中心。這就是爲什麼,陳惠敏至今仍夢遊般呆在毛澤東的懷抱裏。

我突然明白了:陳惠敏之所以能夠坦率地講出她與毛澤東的故事,那是因爲,她根本不在乎別人怎樣評論毛澤東。在陳看來,毛澤東無論有多壞,仍然是偉人。作爲毛澤東的情人,這個身份帶給她的面子、風光和榮耀,遠遠勝過她的高幹子弟身份。無論毛活着還是死去,無論她在天涯還是海角,陳惠敏對毛的那份愛和她自認爲的毛對她的那份情,一直死死糾纏着她,不能自拔。另外,她還想在歷史上留名。她不止一次對人說:「我希望以後人們一提到毛澤東就知道我,就像唐明皇和楊貴妃的關係一樣。」

陳惠敏在委託書上籤了字,然後我們去了位於離倫敦蠟像館不遠的鳳凰閣餐館吃飯。這時的陳惠敏還不到63歲,牙齒快掉光了,只剩下四顆門牙還在口腔裏堅持着。她吃得很慢,也很艱難。飯後我開車把她送回家,道別時她說希望早點聽到我的好消息。

第二天突然接到陳惠敏的電話,劈頭一句就是要我以後不要再去找她。從聲音裏我感覺她有些緊張,這使我立刻想到那個主持教會的女生:會不會是此人接到什麼命令,在背後搗鬼?

當時我幾乎插不上話,記得最清楚的,是陳惠敏的最後一句話:「你如果想寫我,你就寫吧。」

我沒有動筆,想再等一等,畢竟還有一些故事、細節需要深入了解和進一步覈實。我以爲隨着時間推移,還能有機會見到陳惠敏,再加上當時我正忙於構思和寫作一部長篇小說《有一個藏族女孩叫阿塔》。這「等一等」就等了下去,一直等了八年多,陳惠敏依然渺無音信。在這期間,《阿塔》在臺灣出版發行。另外兩部長篇小說,「在那遙遠的地方」和「最後一杯咖啡」,都已完成構思並進入寫作狀態。晃眼到了2020年初,疫情開始從中國向全世界擴散,人心惶惶。四月,當我寫完《前妻眼中的習近平》時,我突然想到了陳惠敏的故事。

人生苦短,生命又何其脆弱!不能再等下去了,到時候了,該寫寫陳惠敏與毛澤東的故事了。只要還活着,就要爭取多寫點能夠留下來的文字。

我很感謝陳惠敏講述的故事,哪怕是不完整的故事。我敬佩她的勇氣。那些與毛澤東有過肌膚相親的女友們,至今爲止,沒有一個敢於公開承認。原因無他,這些人沒有一個能夠獲准出國。就像沒有鄧小平特許,李志綏不可能去美國,他的有關毛澤東的故事,將永遠不爲人知。所幸陳惠敏跑了出來,我們才能夠了解到毛澤東私生活中的一些片段。儘管只是片段,在中共那裏從來都屬於「國家最高機密」。

毛澤東的繼承者們,尤以習近平爲什,除了繼續維持毛的神話,還變本加厲地刪除和封鎖一切不利於毛神話的言論。努力吧,讓一個真實的毛澤東,大白於天下!值得一提的是,作爲毛澤東的情人,陳惠敏所講述的故事,遠遠不只是跟「性」有關。

這個世界上出版的有關毛澤東的書,多不勝數。最著名的兩本來自華人作者:張戎的《毛澤東:鮮爲人知的故事》和李志綏的《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我稱之爲「波瀾壯闊的鉅著」。而我寫的陳惠敏與毛澤東的故事,只是要爲這波瀾、這壯闊,增添一朵小小浪花。

(全文完)

(歡迎轉載,請務必註明作者姓名並保持文章完整)

(作者自我簡介:張樸,旅英華人作家,小說家。主要作品:英文名著《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中文版翻譯。長篇小說《輕輕的,我走了》,《有一個藏族女孩叫阿塔》。中篇小說《女人啊女人》,《大男人的眼淚》。短篇小說《換肝》,《一個妓女的六四情結》。政論文《西藏不相信眼淚》,《多少往事淚雨中》。人物特寫《聶元梓印象》,《前妻眼中的習近平》。旅行札記《我與張戎回鄉記》,等等。 迄今已發表各類作品逾百萬字。)

張樸:給陳惠敏的一封信

惠敏好!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你的消息了。你現在在哪裏?請在看到這封信後,跟我聯繫。我的郵箱地址是:[email protected]

我希望在我的這部作品《陳惠敏的自白——我是毛澤東的女兒和情人》發表之前,能先拿給你看看,聽聽你的意見。

另外,我還有一些問題想向你覈實,下面是其中的一部分:

1,你和毛澤東的第一次,因爲你的反抗,毛未能得逞。第二天找你談話、對你威逼利誘的人,是不是文工團政委陸友?

2,你和孟錦雲私下談論到毛澤東要你們在他面前裸體跳舞,你說你是一邊哼着歌一邊跳。我記得你說你最愛哼的歌,是電影「上甘嶺」插曲《我的祖國》?

3,由於與劉素媛發生衝突,你和孟錦雲、田玲退出了硬骨頭革命造反團,在向毛澤東訴說你們的遭遇後,毛不予理睬。你們三人在一起發牢騷,你說了不少話,我記得有一句是「我們比妓女還辛苦,卻連妓女都不如」?

4,在北大荒農場勞動改造時,連長企圖強姦你。你衝他喊道:「我是毛主席的人,你敢碰我一下試試看!」是這句話嚇退了他?

5,毛澤東離死亡只有幾個月時,你被趕出中南海,你認爲是張玉鳳在毛面前慫恿的結果。此時的毛澤東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早已不上廁所,屎尿直接拉到大床上。你一旦碰見,就叫張玉鳳來處理,這讓張很惱火。你們之間的矛盾由此而生?

6,林彪事件後,你回到北京,與解放軍大將粟裕有過一段戀人般的親密交往。粟裕經常在你面前大罵毛澤東,有一次還要你帶刀去中南海。這個「刀」指的是菜刀還是匕首?

期待你的回覆。

張樸

2021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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