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不讓謊言通過我興風作浪"(多圖)
 
——記俄國偉大作家索爾仁尼琴
 
秦順天
 
2020年3月24日發表
 



索爾仁尼琴覺醒之後,提醒人們,暴力必然與虛假謊言交織在一起,暴力要求其國民發誓忠於謊言,要求所有國民在虛假上與之共謀,而抵抗極權政府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拒絕參與說謊。



此爲1919年白俄羅斯的一幅反布爾什維克宣傳的海報。但是,1919年之後,大量教會教堂被取締、摧毀,被逮捕的神職人員在遭受嘲笑侮辱之後被處決。



在紅色蘇聯的殘酷統治下,說真話實話的人被送進古拉格集中營成爲囚徒和苦力。

【人民報消息】「縱然謊言鋪天蓋地、縱然謊言主宰一切,但是我們要堅持最起碼的一點:不讓謊言通過我興風作浪!」── 索爾仁尼琴

◎ 從小就被蘇維埃的宣傳洗腦

1918年,亞歷山大‧伊薩耶維奇‧索爾仁尼琴出生於蘇維埃俄國基茲洛沃茨克市的一個東正教家庭裏。他出生時,是俄國十月政變的第二年,正趕上列寧發佈紅色恐怖令,爲「保衛新生無產階級政權」,大批「階級敵人」成爲反對蘇維埃的「反革命」,從此大量被投進勞改營。

索爾仁尼琴的父親在他出生前半年意外亡故,他曾是沙俄的白軍軍官,在當時的紅色蘇維埃,這是一個家庭的恥辱與危險。所以在以後的政審表格裏,索爾仁尼琴通常都會隱瞞亡父的職業,把父親的職業填成「職員」。

在外祖父一家的接濟下,索爾仁尼琴自小由在中學當老師的母親撫養。六歲時,他清楚記得,自己隨外祖父一家從一處搬到另一處,整天提心吊膽,擔心被搜查追捕,當時他們全家住在一個9平米的小屋裏,小屋四處透風。後來,他親眼看見幾個祕密警察把外祖父謝爾巴克帶走處死。他還目睹過一位令人尊敬的鄰居被祕密警察帶走。這些經歷,使索爾仁尼琴很早就學會了如何藏匿特殊物品。

母親信奉東正教,常帶他去教堂做禮拜,這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當時,作爲基督教一支的東正教,在蘇聯已經失去了國教的地位。馬克思有關「宗教是人民的精神鴉片」的無神論思想被廣泛宣傳,蘇聯將消滅有神論作爲其革命的主要目標之一。1919年後,大量教會教堂被取締、摧毀,遭受嘲笑污衊的神職人員被逮捕處決。

到處都是「打倒宗教,無神論萬歲」的口號,無神論被認爲是唯一的真理。通過宣傳畫、演出、電影及廣播,蘇聯政府對人民進行共產主義教育,青少年被組織參加各種反迷信運動、參加「無神論者同盟」,「與宗教勢力做鬥爭」。當時共青團員已發展爲三百萬人。

在「布爾什維克紅旗下長大」的索爾仁尼琴,同其他孩子一樣,也放棄了自己的宗教信仰,成爲一名共青團員,政治表現很積極。

◎「我很高興把生命獻給列寧」

列寧死後,斯大林繼承了列寧的無神論衣鉢,於上世紀30年代開始殘酷的大清洗,數千人被處死,更多人被送進勞改營。1938年,斯大林宣佈實施「無神論五年計劃」,計劃五年後將蘇聯變成一個「共產主義無神論國家」,那時,將關閉最後一座教堂、消滅最後一位神父。

這個期間,索爾仁尼琴通過了蘇聯大清洗時的政治審查,上了羅斯托夫大學,學習數學和物理學。因酷愛文學,他同時還在莫斯科文史哲學院函授班攻習文學。在校期間索爾仁尼琴成績優異,曾獲斯大林獎學金。

畢業後索爾仁尼琴當了中學數學教師,業餘時間進行文學創作。和那個時代的文藝青年一樣,他以謳歌社會主義作爲自己文學道路的開端。他自覺改造思想,即使在蜜月裏,索爾仁尼琴都埋頭讀馬克思的書。認爲馬、恩、列揭示了「偉大的真理」,列寧成爲他心中的偶像。

大清洗高潮時,大部份神職人員都被鎮壓,他們及其家屬都被流放到集中營。而那時, 索爾仁尼琴正在寫歌頌列寧、斯大林及社會主義制度的小說。


1943年24歲的索爾仁尼琴作爲蘇維埃軍官。
1941年希特勒德國入侵蘇聯,索爾仁尼琴被徵召入伍。蘇軍攻入東普魯士時,他是紅軍指揮員,他所率領的炮兵監聽連陷入了重圍。憑藉勇氣和機智,索爾仁尼琴率部衝出重圍,並帶出了全部技術設備,立下了大功。他榮獲過紅旗勳章和紅星勳章,很快被提升爲炮兵連長,授予大尉軍銜。作爲堅定的馬列主義者的索爾仁尼琴當時在給妻子的信中說:「我很高興把生命獻給列寧。」

一面打仗,索爾仁尼琴一面從事文學創作。1943年,他正式發表了小說《一位中尉》,主題是歌頌在斯大林領導下蘇聯軍民的英勇抗戰。

◎八年勞改

1945年3月,在東普魯士戰場上,幾個祕密警察將索爾仁尼琴逮捕,轉瞬間,由一位國家英雄,索爾仁尼琴變成了罪犯。據索爾仁尼琴自述,他給一位朋友的私人信函被截獲,信中,他戲稱斯大林爲「那個蓄着八字鬍的人」,克格勃據此認爲索爾仁尼琴在諷刺斯大林,對斯大林「不敬」。

對最高領導人的不敬,使二十六歲的索爾仁尼琴被克格勃「鋤奸部」判處了八年勞改,罪名是「進行反蘇宣傳和陰謀建立反蘇組織」。

被捕初期,爲了讓索爾仁尼琴承認自己的罪名,幾個月不讓他睡覺,閃亮的大燈泡一直在他頭頂上照耀,他一入睡,就有人開門將他喊醒,直至他神情恍惚、精神崩潰。

八年囚禁中,索爾仁尼琴蹲過各類監獄和勞改營,做過礦工、泥瓦匠、鑄造工,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勞改犯和看守。

他忍受、目睹、思考、反省、學習。勞改營裏,紙和筆屬違禁品,他想辦法搞到紙筆,將創作的文字寫在零星的碎紙上。爲了不被人發現,他記下之後再馬上銷燬,因爲囚犯不可以持有已經寫好的東西,除非是歌頌斯大林的文字。

◎ 面對死亡時,他遇見了上帝

索爾仁尼琴自述,被捕那天,當他被關到牢房時,就是他從悔改走向上帝的開始。

1953年3月,服刑期滿的索爾仁尼琴又被流放到哈薩克斯坦斯坦南部的一個小鎮。年底,在監禁與勞動的重壓下,他得了腹腔癌,當時腫瘤已發展到晚期,醫生預言他只能活三個星期。

在最後的幾個星期,因疼痛徹夜不眠的索爾仁尼琴還是匆匆在紙上寫個不停,他把紙頁捲成小筒,再把一個個小筒裝進酒瓶,最後把酒瓶埋在菜園裏。不久,他被獲准到利塔什干的腫瘤防治所進行手術。

手術做完的後半夜,索爾仁尼琴與躺在另一張手術檯上的囚犯聊天,這囚犯是一位基督徒醫生,反對斯大林專制。他對索爾仁尼琴詳細敘述了自己的人生,尤其是他從信仰猶太教轉變成基督徒的過程。

穿過癌病房的黑暗,這位基督徒傳播的福音閃電般擊中了瀕臨死亡的索爾仁尼琴,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雖然夜裏看不清對方的臉,這卻是索爾仁尼琴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談話,從此他獲得了戰勝苦難與恐懼的勇氣。

面對死亡時,他遇見了上帝,彷佛耶穌的手輕輕拂過他的臉,索爾仁尼琴竟神奇地完全康復了。

他知道這是神的恩典,他必領受天命,神「歸還給我的生命,從這時起在完全意義上說已經不是我的生命了。它被注入了新的宗旨。」作爲人間地獄的倖存者和見證者,索爾仁尼琴將誠實寫下自己經歷的一切,這就是他餘生的使命,信仰使索爾仁尼琴的人生完全轉變了。

◎ 一夜成名

1956年索爾仁尼琴被解除流放,1957年被平反,被宣佈無罪、恢復名譽。後來他在中學當數學老師聊以餬口。

斯大林死後,赫魯曉夫以無神論立國的意識形態沒有發生根本變化,他繼續打擊宗教活動,禁止學校開設宗教課程,禁止傳授宗教知識,但這沒有阻止索爾仁尼琴作爲一個基督徒的思考。

這位理科教師,幾乎所有業餘時間都祕密傾注於「地下寫作」。爲了保證手稿安全,索爾仁尼琴從微薄的薪水裏省出錢購買照相器材,隨時把作品轉成縮微膠捲,只要可能,就儘快把它們運出國外。


《伊凡·傑尼索維奇的一天》的英文版封面。
1962年,索爾仁尼琴以自己在集中營的經歷,創作出中篇小說《伊凡‧傑尼索維奇的一天》。在當時批判斯大林的風潮下,此書受到了赫魯曉夫的推崇,一夜之間,索爾仁尼琴由一個被釋放的勞改犯,變成了蘇聯文壇的新星,很快蘇聯官方吸收他加入蘇聯作家協會,這是一個勢力龐大的蘇聯喉舌宣傳機構。

赫魯曉夫下臺後,索爾仁尼琴的作品在國內被禁止出版。但他的手抄文稿仍然以地下刊物的形式流傳民間,並且流向國外。

1967年,在蘇聯作家代表大會上,索爾仁尼琴抗議報刊檢查制度,他散發公開信,要求「取消對文藝創作的一切公開及祕密的檢查制度」。作家協會很快對他進行了公開譴責。

1968年,索爾仁尼琴的小說《第一圈》及《癌病房》在國外出版。《第一圈》揭露了莫斯科的政治犯特別收容所,《癌病房》揭露了蘇聯集中營歷史及現狀,蘇聯當局惱怒了,次年便將他開除出蘇聯作家協會。

◎ 獲諾貝爾文學獎 成爲「人民公敵」

1970年,瑞典學院諾貝爾獎金評獎委員會頂着蘇聯的外交壓力與干擾,將諾貝爾文學獎授予索爾仁尼琴,表彰他在發揚俄羅斯文學的寶貴傳統方面所呈現的美學力量。

蘇聯官方認爲這是「冷戰性質的政治挑釁」,於是,被視爲「祖國叛徒」的索爾仁尼琴在國內成爲「人民公敵」。 在官方輿論的引導下,蘇聯各界紛紛口誅筆伐,強烈譴責瑞典皇家學院授獎給索爾仁尼琴。受到警告、威脅的索爾仁尼琴不得不放棄前往斯德哥爾摩領獎。

但在諾貝爾獎的書面演講詞中,索爾仁尼琴堅定表示:「我絕不相信這個時代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正義和良善的價值觀,它們不僅存在,而且不是朝令夕改、變化無常的,它們是穩定而永恆的。而這個價值觀,就是基督信仰,就是《聖經》中的絕對道德標準。」在獲獎演說中,索爾仁尼琴還說:「一句真話要比整個世界的份量還重。」

◎ 它要求國民在虛假上共謀

披露蘇聯監獄與勞改營的內幕的《古拉格羣島》,1973年在巴黎出版,《古拉格羣島》的面世非常不容易。出於安全,之前索爾仁尼琴把已經脫稿的書拆開分散到各地,他總是抄下一張備忘單,寫明應該在什麼地方覈實什麼材料、到什麼地方去刪掉什麼,然後帶着這張清單,他從一處輾轉到另一處,千方百計躲開特務的盯梢,藏到一個隱蔽的地點。

「古拉格羣島」不是地名,而是一個隱喻,「古拉格」是蘇聯「勞改營管理總局」的俄文縮寫,「羣島」象徵一座座與世隔絕的監禁場所,意指蘇聯勞改制度已經滲透進生活的各個領域,形形色色的勞改營不僅分佈在莫斯科郊區 ,在北極圈裏更適合北極熊出沒的每一個地方,也都散佈着勞改營,數以百萬的囚犯被關押在那裏。

《古拉格羣島》以個人訪談、回憶錄、蘇聯文件、良心犯的信件、日記等等大量詳實材料,曝光了蘇聯 「十月革命」以來到1956年間的殘暴統治,暗無天日的「絞肉機」般的勞改營一時震驚了世界。「古拉格」一詞,從此成爲整個國家監獄化的象徵。

◎ 抵抗極權政府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拒絕參與說謊

《古格拉羣島》中,索爾仁尼琴講述了當時蘇聯的一個現實:大量知識分子爲了苟活,與當權者合謀,在高壓管控下爲政府塗脂抹粉、歌功頌德。

高爾基前往蘇聯著名的勞改營地索洛維茨島。島上的犯人受盡虐待,他們期待高爾基的出現,希望他能爲他們說句話,讓當局收斂暴行。一個兒童教養院的男孩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把島上的真相告訴了高爾基。當時高爾基聽得老淚縱橫。高爾基離開後,這個男孩就被槍斃了。而回到莫斯科的高爾基,隨即發表了《索洛維茨島——犯人的天堂》,鼓吹島上的生活無與倫比,到處都顯出「寂寞和驚人的美」,犯人生活得很好、改造得也很好。當局的罪行,就這樣被高爾基的一篇文章給抹去了。

在《不要在謊言中生活》一文中,索爾仁尼琴指出:「在我們國家裏,謊言已不僅屬於道德問題,而是國家支柱。」他提醒人們,暴力必然與虛假謊言交織在一起,暴力要求其國民發誓忠於謊言,要求所有國民在虛假上與之共謀,而抵抗極權政府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拒絕參與說謊。「縱然謊言鋪天蓋地、縱然謊言主宰一切,但是我們要堅持最起碼的一點:不讓謊言通過我興風作浪!」

◎ 在美國隱居

《古格拉羣島》徹底觸怒了蘇聯當局。1974年2月12日,蘇維埃主席團宣佈剝奪索爾仁尼琴的蘇聯國籍,當天以叛國罪逮捕了他。第二天,索爾仁尼琴被強制押上飛機,驅逐出境。

被逐出國後,索爾仁尼琴先後前往西德和瑞士,最後到了美國,隱居在佛蒙州鄉間的卡文迪許鎮。

在那個冷得像俄羅斯的地方,索爾仁尼琴足不出戶,拒接電話,也不想學說英語,一直過着真正基督徒的生活,在自己的家庭裏,他按自己宣揚的宗教理念行事,不貪戀世俗享受,強調節儉節制的美德。

雖然在美國被庇護,被授予「美國榮譽公民」的稱號,但流亡的索爾仁尼琴並未高聲讚美收留他的白宮。他在抨擊蘇聯共產主義的同時,也批判西方,認爲美國過度崇拜的個人自由及物慾橫流的消費主義,導致了人性墮落、文化頹廢與道德淪喪,他認爲西方文明已經失落了上帝的指引,呼籲以基督教的價值重建社會倫理。

那時,無神論、唯物論也已全面侵蝕了美國,正統基督教文明和西方傳統文化漸被瓦解,所以很多西方人不能理解索爾仁尼琴,他們以爲索爾仁尼琴與蘇聯當局的鬥爭,是爲了人權,是嚮往西方的民主與自由呢。

◎「小說必須符合道德準則」



他主張作家的責任就是幫助人明辨是非善惡,認爲小說必須符合道德準則,而「勸善」則是作家的真正使命。

在國家無神論的政策下,蘇聯境內98%的東正教教堂、修道院被關閉,一千二百到二千萬左右的基督徒被消滅,被迫害致死的神父高達四萬二千多人,很多人接受了共產主義信念,不相信神,不再以仁愛、克己的宗教思想作爲行爲準則,遠離了傳統的道德規範及生活方式。

大量西方知識分子以尼采的「上帝已死」爲口號,普遍接受了西方啓蒙主義、物質主義、馬克思主義等無神論思想,各種反傳統的現代思潮層出不窮。

在道德相對主義的大背景下,同西方現代派不同,索爾仁尼琴的作品否定無神論所倡導的及時行樂及感官享受,否定科學烏托邦主義。他認爲人的價值觀倫理觀不可以脫離神而獨立存在,失去絕對的道德標準,人就會爲所欲爲。只有通過對神的信仰,人類才能建立道德的根基,才會有愛、寬恕、公義等神性,他相信信仰是人生命的根基與支撐,只有在信仰的基礎上,人類方能救贖自身。

在《古拉格羣島》和《癌病房》中,索爾仁尼琴提出了人類生存的終極問題:人爲什麼活着?他繼承了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道德傳統與宗教情操,主張作家的責任就是幫助人明辨是非善惡,認爲小說必須符合道德準則,而「勸善」則是作家的真正使命。

◎ 人們忘記了神,這就是一切的起因

作爲虔誠的基督徒,索爾仁尼琴不僅僅是政治層面的反抗者,其實他一直堅守的是道德信仰。而他之所以有巨大的勇氣揭露極權專制,不配合、不妥協,乃因爲他是真正信神的人,他超常的道德力量,源自信仰中超越於人的視角與境界。

許多蘇聯流亡出來的異議人士把蘇聯的災難歸結爲沙皇制度與俄羅斯文化傳統。但索爾仁尼琴看透了蘇聯共產極權的邪惡是無神論,它叫人反神、不信神。如果不相信有神,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沒有悔悟、沒有愛、沒有公義。是無神論使人喪盡天良、冷漠殘暴,把蘇聯拖入了無盡的災難。

所以索爾仁尼琴對蘇聯的批判,不只是針對它表面的專制體制,更針對的,是它強制推行的無神論,他認爲,共產主義對俄羅斯傳統的巨大破壞及造成的深重危機,不是經濟的崩潰、不是專制政治的難以爲繼,而是道德信仰的危機:人們忘記了神,這就是一切的起因。

◎ 祖國的問題永遠被「虛假的統計數據掩蓋着」

結束二十年的流亡生活後,1994年,索爾仁尼琴應俄羅斯總統葉利欽的邀請,踏上祖國的土地,受到了國王般的歡迎。此時,他所批判的共產主義蘇聯,已於1991年宣告解體。

回國後,索爾仁尼琴坐飛機到了當年他被關押的勞改營總部。從飛機走下來,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俯身用雙手撫摸着西伯利亞的土地,他沉痛地說:「我到這裏,向這塊土地哀思,成千上萬的蘇聯人當年在這兒被殺害,埋葬在這裏。在今天俄羅斯政治變革的時代,人們太容易遺忘過去的幾百萬受害者。」他認爲,只有追究過去的罪責,「過去」才不會重演。按照索爾仁尼琴的說法,斯大林時代,死於大清洗和集中營的人數高達六千萬人,即便最保守的歷史學家們估計,至少也有二千萬人。

索爾仁尼琴認爲,俄羅斯推翻了共產主義蘇聯的罪惡,問題並沒有解決,對物質的崇拜、信仰缺失,結果只能套用西方資本主義,祖國的問題永遠都被「虛假的統計數據掩蓋着」,他說,比廣闊的疆土更重要,甚至比經濟繁榮更重要的,應該是人民內在的精神與信仰。

索爾仁尼琴的名字和創作永遠與俄羅斯的命運聯繫在一起,2007年俄羅斯國慶節的時候,索爾仁尼琴獲得了俄羅斯國家獎。

2008年8月3日夜,索爾仁尼琴因心臟病在莫斯科家中與世長辭,享年89歲。這位「上一代作家中最後一位代表良知的作家」,曾被蘇共百般污衊羞辱,曾被攆出國門,最後享受了最隆重的國葬,葬於莫斯科頓河修道院。

一生苦於不能高聲講出真話,一生都在奮力衝破阻攔向公衆公開講出真話,索爾仁尼琴活出了一個人的樣子:爲自己而活着,而不是爲謊言而活。

如今,共產主義並沒有隨着東歐共產黨的解體而消失,索爾仁尼琴去世已十幾年,他所抨擊的共產主義制度仍在肆虐,有形無形的古拉格依然存在,如果索爾仁尼琴看到當前世界的亂象,他一定還會重複這句話:忘記神,這就是一切的起因。△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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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達明《蘇聯的東正教》
樂峯《俄國宗教史》
約瑟夫皮爾斯 《流放的靈魂索爾仁尼琴》
艾克曼 《偉大的靈魂》
艾力克森《索爾仁尼琴道德的形象》
《列寧與全俄肅反委員會》
尼‧別爾嘉耶夫《俄羅斯思想的宗教闡釋》
安‧鮑‧祖波夫《二十世紀俄國史》
徐海燕《俄羅斯保守主義政治思想及其實踐》
《索爾仁尼琴:超越意識形態》
趙鳳彩 東正教與當代俄羅斯國民信仰與自我認同《俄羅斯研究》
郭國汀 論共產黨暴政的罪惡(二十一) 與人民爲敵的蘇聯共產黨暴政的罪孽
《魔鬼在統治着我們的世界》

(轉自大紀元,原題爲《【歷史回眸】抵抗極權 最簡單的方法是拒絕說謊─索爾仁尼琴(上)》以及《【歷史回眸】人們忘記神 這就是一切的起因─索爾仁尼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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