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奇谭(50)掠剩鬼
《稽神錄》
【人民報消息】廣陵法雲寺有一個名叫瑉楚的僧人,和中山的一個商人章某是很好的朋友,章某去世後,瑉楚還曾親自為他作法事誦經超度。後來過了幾個月,瑉楚居然又在鬧市中遇見了章某,瑉楚還沒吃飯,章某便邀請他到了賣吃食的店裡,買來大餅給他吃。
吃完後,瑉楚問道:「你已經死了呀,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章某回答:「話是沒錯。但我因為生前的一點小罪被地府讁罰,如今被分配做了揚州掠剩鬼。」瑉楚又問甚麼叫做掠剩?章某又答到:「凡是官吏以及商販,他們能得到的利潤都是有定數的,過了這個定數,仍富餘的就是剩,就會被鬼掠走。如今人世間像我這樣的鬼非常多。」
於是指著街上的男男女女道:「這人,還有那人,都是鬼。」後來一個僧人路過,章某又指著他說:「這個和尚也是。」於是把他叫了過來,和他說了很久的話,而那僧人始終都沒有看到瑉楚。
過了一會兒,章某和瑉楚並肩往南走,遇見一個賣花的婦人,章某又說:「那個婦人也是鬼,她賣的花也是給鬼用的,人間見不到這東西。」說完章某自己掏錢買了一朵,贈給瑉楚,並告訴他:「凡是對這朵花微笑的人,都是鬼。」說罷就告辭而去。
章某送給瑉楚的那朵花,顏色鮮紅而且氣味芳香,很惹人喜歡,但重量卻格外得沉。瑉楚拿著這朵花,昏昏沉沉地往寺裡走。一路上有不少人一見到這朵花,就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等走到寺院北門時,瑉楚忽然想到自己和鬼在一起待了那麼久,還拿著鬼的花,實在不像話,於是就把花丟進了水溝裡,丟下去時可以聽見清晰的濺起水花的聲音。
回到寺裡後,寺裡的和尚發現瑉楚臉色極其不對勁,認為他一定是中了邪,於是連忙端來湯藥給瑉楚喝了。過了很久,瑉楚神智才逐漸恢複,向大家講了自己的遭遇。他帶著人們去找先前丟棄的那朵花,但卻沒有找到,水溝裡只有一條死人的手臂。——《稽神錄》
原文:
廣陵法雲寺僧瑉楚,常與中山賈人章某者親熟。章死,瑉楚為設齋誦經。數月,忽遇章於市中,楚未食,章即延入食店,為置胡餅。既食,楚問:"君已死,那得在此?"章曰:"然,吾以小罪而未得解免,今配為揚州掠剩鬼。"複問何為掠剩,曰:"凡吏人賈販,利息皆有數常,過數得之,即為餘剩,吾得掠而有之。今人間如吾輩甚多。"因指路人男女曰:「某人某人,皆是也。」頃之。有一僧過於前,又曰:"此僧亦是也。"因召至,與語良久,僧亦不見楚也。頃之,相與南行,遇一婦人賣花,章曰:"此婦人亦鬼,所賣花,亦鬼用之,人間無所見也。"章則出數錢買之,以贈楚曰:"凡見此花而笑者,皆鬼也。"即告辭而去。其花紅芳可愛而甚重,楚亦昏然而歸,路人見花,頗有笑者。至寺北門,自念吾與鬼同游,複持鬼花,亦不可,即擲花溝中,濺水有聲。既歸,同院人覺其色甚異,以為中惡,競持湯藥以救之。良久乃複,具言其故。因相與覆視其花,乃一死人手也,楚亦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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