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空軍第335遠征戰鬥機中隊的一架F-15E「攻擊鷹」。(美國空軍三級軍事長Matthew Plewt提供) |
【人民報消息】開篇先強調一下,這個故事是很有意義的,主要是關於我早年學到的一些很有用的人生經驗。例如,在碰到意外情況時要有耐性並保持平靜;不要講廢話。還有,我受到一個了不起的人影響、擁有了慈善之心。現在開始講故事。 我於1958年在一家空軍醫院出生。沒錯,我是那種你可能見過的氣喘吁吁的怪老頭。我在2018年從美國空軍國民警衛隊(Air National Guard)退休時,是印第安納州國民警衛隊(Indiana National Guard)裏年齡最大的人。我父親當過飛機維修師,我祖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擔任美國陸軍航空兵團(Army Air Corps)飛機維修師。我祖上既有人加入過(美國南北戰爭時期的)北方聯邦軍(Union Army),也有人加入過南方聯盟軍(Confederate Army),還有人蔘加過獨立戰爭。就我所知,他們(當然包括我自己)都沒有顯赫的戰績。也許我說得不對,但我覺得我們都是盡職盡責的人。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給我讀的不是尋常的睡前故事,而是飛機方面的內容。他一直非常喜愛軍用航空方面的東西,我也繼承了這一愛好。我覺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先天遺傳加上後天培養、喜歡上這一行的。父親在我出生後不久就離開了空軍,但在我6歲時,我們參觀了阿馬裏洛空軍基地(Amarillo Air Force Base,也就是我出生的地方)開放日的「雷鳥」(Thunderbirds)飛行表演。當時展示的是北美航空F-100超級軍刀式噴射戰鬥機(F-100 Super Sabre),令人驚歎。 順便提一下,我退休前所在的印第安納州韋恩堡(Fort Wayne)空軍基地也有一架F-100戰鬥機,每次表演都會勾起我深深的懷舊之情。那架飛機有一個「轟鳴」的燃燒器,也就是說,後燃器在點火時會發出巨大的聲響。現代戰鬥機的燃燒器都很「輕柔」,點火聲小得多。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你沒有體驗過「加力燃燒器」(full burner)推動引擎時的感覺,那就白活了。那是一種讓人熱血澎湃的感覺,就像腎上腺素流經血管時的樣子,你的每個細胞都在震動。如果是雙引擎或者四個引擎的轟炸機,例如B-1,那種感受就更沒法兒形容了。 再回到1964年「雷鳥」表演季的話題,那時候的場景太讓我驚歎、難忘了。後來,因工作需要協助「雷鳥」飛行表演隊參加了一些航空展後,我的看法就不一樣了。不過說老實話,「藍天使」(Blue Angle)和「金騎士」(Golden Knights)表演隊也沒好到哪裏去。他們對待公衆的態度非常好,但對待工作人員卻很糟糕。我這麼說有點以偏概全了?可能是。但是我以軍人身份在十多場表演活動中幫忙,每次都是這樣的感受。 1960年代的空軍是很威風的,尤其是在開放日活動和航空展上。那時候還沒有聯邦航空管理局(FAA)及其它的這些小心謹慎、讓人縮手縮腳的限制性規定,飛機在低空飛行、從觀衆頭頂掠過,真的是在展示飛機。在內利斯(Nellis)空軍基地,他們甚至舉辦空軍戰力展示活動,扔炸彈、扔凝固汽油彈、進行槍炮射擊。那個操作距離(之近),放到當下的話,會讓廣大神經過敏、缺乏男子氣的現代人集體心臟病發作。 我16歲時開始獨自駕駛滑翔機,這又是一件改變人生的事情,對我來說深具禪意。當時是在新西蘭,我們的牽引飛機是一架二戰時期的德哈維蘭虎蛾機(DeHavilland Tiger Moth),鮮黃的顏色,印着王家空軍的標誌。在駕機前,有人對我進行了突擊式的動力飛行指導,讓我很厭煩。然而,當我聽說有一所空軍學院時卻莫名其妙的興奮、想去上,想成爲戰鬥機駕駛員。但我申請的時間不對,分數也不夠高。我本來可以考高一些的,但由於圖輕鬆,拿個B就很滿足了,讓我的老師都十分沮喪。還有一個障礙是我當時不知道,加入空軍後才知道的:因爲我是在新西蘭上的高中,空軍不承認我的文憑,把我歸進了高中沒畢業的那類,也就是「普通教育發展」(GED)類別(相當於中國的中專文憑)。好笑的是,新西蘭高中的最後一年相當於美國的大學一年級。不管怎樣吧,回過頭來想想,如果我當時上了空軍學院,對自己和空軍來說都可能是個災難,因爲我那時候既無知又叛逆,恐怕用不了幾個星期就會被開除。 我17歲時全家搬回了美國。我的高中畢業禮物是一輛1957年款的雪佛蘭(Chevy),花了我父母300美元,在當時可是一筆大錢。別忘了,那是1975年,那時的車可沒有現在這麼酷。接下來的事情會讓你驚掉下巴,所以請坐穩或者抓牢。 我在1979年,也就是加入空軍的前一年賣掉了那輛車,因爲我有了一輛更實用的車。猜猜賣了多少錢?300美元!對,責備我吧,我都想踢自己一腳(即懊惱)。但是還有更讓你吃驚的。在我大約4歲時,我父親有一輛1956年款的保時捷Speedster(Porsche Speedster),(因)人口增加(賣掉了)。想猜猜他賣了多少錢嗎?請再坐穩,不,也許你躺下更好些。他賣了300美元!有其父必有其子,哈!我猜我的祖父會用Duesenberg手工電吉他去換一頭牛,而我那些獨立戰爭時期的親戚會用一整套保羅‧裏維爾(Paul Revere)銀器去換一袋菸絲。你可以閉嘴了。我們都是愛國者,不是理財高手。我有三次拒絕接受佣金,所以我覺得這充分說明了我在錢上面一竅不通。Lol(大笑)! 我高中畢業後基本上是在父母家閒混,打工也只是賺個汽油費、保險費及約會的錢,我晚上一般都是去約會。你可能想到我父母是個什麼感受了,他們最終忍無可忍了。爲了讓他們高興,我去申請社區大學,但這些學校也不承認我的外國文憑、讓我去讀大學預科101課程。一個學了好幾個學期微積分的人去上初級代數課,簡直就像是玩俄羅斯輪盤賭(Russian Roulette),那個痛苦(沒法兒說)。我堅持了兩個星期就全部放棄,又過回躺沙發的日子,並面對着父母充滿憂慮的眼神。另外,(他們)失望的同時也(可能)後悔當初(1957年)生了我這個大兒子。嘿,這讓我突然想起,他們結婚那年我的那輛雪弗蘭正在生產線上。這一切就像是個玩笑。 就是在這段時間裏,我第一次碰到真正讓我悲傷的事情。有一天,我從學校回家後收到我在新西蘭時的一位密友寫來的信,告訴我,我最親密無間的朋友遭遇車禍去世了。就在三個星期前,我還收到他(去世朋友)的一封信,裏面有一張他和新買的川崎摩托(Kawasaki)的合影,他當時是那麼的興奮。這封告知他死訊的信中還有一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訃告,我從中得知他是在給我寄信幾天後去世的。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一輛汽車在他前面急轉彎,他被撞飛、落到了那輛車的車頂上。他落地後覺得自己傷得不重,就爬起來行走。不幸的是,車禍造成他多處骨折,他站起來時斷骨扎進了器官。他在被送往醫院的途中去世。他非常喜歡音樂,我們兩人都愛聽艾爾頓‧約翰(Elton John)的《再見黃磚路》(Goodbye Yellow Brick Road)專輯。專輯第一首歌的歌名叫「一個朋友的葬禮」(Funeral for a Friend)。說真的,直到現在,我一聽到這首歌就流淚。我想念你,威爾(Will),你是非常棒的朋友。現在回過頭來說我們日常安排的項目。 命中註定的一天,當我還在沙發上慢慢消耗自己時,父親告訴我他要帶我弟弟到附近的一所飛機維修考證(A&P)學校看看,問我去不去。由於父親用一把上了膛的1911手槍指着我的腦門,我想(去看看)說不定會挺好玩。再說,如果我死在沙發上沒人找得到我的遺體。如果你了解1970年代的裝潢和色彩模式,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給不了解的人解釋一下,A&P是機體和動力裝置(Airframe and Powerplant)的縮寫,是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的一個考證項目,基本上是想在民航飛機上工作的人必考的。也有例外,但總的來說是必須拿到的。 於是我跟他們去了,並且參觀了那所學校。飛機和零件技術及其味道激活了父親遺傳給我、在我身體裏休眠了很久的(熱愛航空事業)基因,我報名了。我弟弟卻沒報。回過頭來看,我真希望弟弟當時也報了。因爲他後來在一家修復傢俱的夫妻店工作,而當時還沒有職業安全和健康管理局(OSHA)的那些安全規定,使得他受化學品影響患上了白血病,並在1993年痛苦地死去了,年僅33歲。丹(Dan),我希望死去的是我而不是你,你是個比我好很多的人。 我在機械方面並不出色。父親和祖父除了當過航空機械師外,後來都成爲汽車機械師,祖父在去世前幾乎都在經營自己的汽車維修店。我小時候經常在他的店裏待着,但只會幫倒忙(把他的工具碰掉)。祖父不怎麼愛說話,但教了我一些汽車(維修)技術。 但我真正從祖父身上學到的,是在自己遭遇打擊或者別人做了蠢事後,如何保持耐性和平靜。有一天,我弟弟也去了祖父的店裏,他看到祖父用液壓機從傳動軸上拆下一個滾珠軸承,覺得很有意思,就從廢零件中找出一個軸承,然後將其放在工作臺上並開動液壓機。請注意,那個軸承上沒有軸,只有一個直徑爲4英寸的滾珠圈。不知道那個8歲的冒失鬼在滾珠圈上加了多大的壓力,頃刻間,隨着一聲巨響,滾珠圈散架了,致命的鐵珠滿天飛,宛如電影《綠色貝雷帽》(The Green Berets)中闊刀地雷(Claymore)被引爆時的場景。我弟弟嚇呆了。好在沒人受傷,只是牆被砸出幾個洞。我祖父就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地走過去,把我弟弟從液壓機旁拉開,而且只說了一句「嗨,嗨,你不能這麼幹」,然後就教給弟弟怎麼使用液壓機。別誤會我的意思,我當然沒有祖父那麼大的耐性,也做不到如此的鎮定自若,但還是有一些的。這在我以後的人生中(特別是當教官時)起了很大的作用。 我還從祖父身上學到另外一點,那就是,別說沒有補充價值的話。正因爲如此,他說話時人們一定會注意聽,因爲大家都知道他不講廢話。我見過太多講廢話的人了,他們說來說去就是想顯示自己很重要、說的東西是有價值的。他們最常說的就是,「只是補充一下長官說的話」,然後把指揮官的意思重複一遍。這就好像你先讓人讀一本書,然後再給他們讀一遍一樣。閉嘴吧,你們這些笨蛋!這麼幹只能證明你們說不出來啥重要的東西。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你大部分時間都沉默不語,人們可能會認爲你性格孤僻。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不在乎。繼續講故事。 我退休前是維修大隊隊長,從技術角度講,就是負責管理所有的飛機維修人員。我直接向上校,即維修大隊的指揮官彙報。在指揮官會議上,我的「少說話」原則常常讓那位可憐的首長垂頭喪氣。「編者按:在軍隊中,『指揮官會議』是指討論重要問題和表彰傑出事蹟的分隊會議。」指揮官通常在講完話後會繞着會議室走一圈,詢問其他軍官有什麼要補充的。毫無疑問,很多人都是重複長官的話。指揮官總是最後問我,而我的回答99%都是「沒有要說的,長官。」他常常逼我說話,但我還是很少說。我退休那天最後一次參加會議,指揮官在結束前對我說,「軍士長,這是你退休前的最後一次會議了,有什麼最後的話(道別的話)要和我們說嗎?」我回答說,「散會」,我沒說錯。指揮官說,「照軍士長說的辦吧(散會)」。即便是在目前的平民工作中,我還是遵循同樣的原則。我這麼做也有其它原因,我很討厭開會,我少說點,會議就結束得早點。 我要說的最後一個向我祖父學到的品質是:慈善心。寡婦們到店裏修車時,祖父幾乎從不收錢,或者收的非常少。他有時做汽車檢修只收一美元,並對那些女士說,這個活兒很簡單、不費時間,所以不需要多少人工。估計他不知道我知道他做了什麼。他在一生中時時處處都是這麼做的,我在效仿他的中間受益匪淺。把你的舊電腦送人,而不是收30美元,你得到的回報是無法估量的。替人承擔一下工作,好讓其和家人團聚,你會贏得忠心並激發其(工作)積極性。「樓上的大人物」(Big Guy upstairs)也欣賞這一點。不,不是說基地的指揮官。(注:Big Guy upstairs是指上帝。) 再回頭講我的故事。我在A&P學校上了18個月的學,欠下1.8萬美元學生貸款,於1978年畢業,對於即將開啓的飛機維修師職業生涯興奮不已。但在那個時候,我完全沒想到(日後會加入)空軍。△ (大紀元專欄作家Dave Chamberlin、Battlefields Staff撰文/唐雲舒編譯) 作者簡介: 戴夫‧張伯倫(Dave Chamberlin)在美國空軍和空軍國民警衛隊擔任過38年的地勤組組長,退役時是一級軍士長。他在民用和軍用航空領域工作的四十多年裏,曾擔任過技術、教官、顧問及領導職務。張伯倫擁有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頒發的「機體和動力裝置」執照,並取得了航空科學碩士學位。他目前經營自己的諮詢和培訓公司,併爲許多行業刊物撰寫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