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1日，賈文其（左）和賈海霞走在去植樹的路上。
3月11日，植樹間隙，賈文其（左）在賈海霞的幫助下接聽電話。
3月11日，賈文其（右）和賈海霞在整理用於扦插的樹枝。
【人民報消息】（人民報記者畢馨晟綜合報導）新華每日電訊兩位記者駱學峯、楊帆5月30日報導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 報導說，在河北省井陘縣冶裏村，兩名身有殘疾的村民——一人雙目失明，一人沒有雙臂，十幾年來，他們互爲手眼，植樹上萬棵，將一片50多畝的荒灘變成了綠洲。 冶裏村村邊的河灘地上，有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14年前，這裏還是一片雜草不生的荒灘地。今年55歲的村民賈海霞和54歲的賈文其就因爲這片荒灘地而結緣，從此命運緊緊連接在了一起。 「也可以說我們是殘殘相助吧，經常在一塊他幫助我，我幫助他，他鼓勵我，我鼓勵他。」賈海霞說。 爲了收入，也爲了找回生活的勇氣 賈海霞的左眼因先天性白內障從小失明，右眼在2000年打工時致殘，從此雙目失明，而賈文其3歲時因觸電失去雙臂。同樣的不幸，讓兩人成爲彼此生活的依靠。 2002年，爲了增加點收入，也爲了找回生活的勇氣，兩人合計着在村東位於河邊的那片無人問津、雜草不生的荒灘地上種樹。可那時，他們連買樹苗的錢都沒有，只能靠到處砍樹枝插杆育苗。 「前幾年的大洪水，把附近的樹全衝跑了，我跟賈文其只能到兩三里地以外別的村子去砍柳樹枝，用農村的一句話，使着臉上吧，臉皮厚一些，人家看見了罵我們一頓，看不見砍走就砍走了，就是那樣的。」賈海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5月31日，賈文其幫助賈海霞上樹折取植樹用的樹枝。
因爲經濟能力有限，他們用折取的新枝扦插代替栽植樹苗。
5月31日，賈文其頭夾木棍用水桶在樹林邊的小河裏打水。
5月31日，賈文其（右）用頭夾着鐵鍬在林地裏挖樹坑。
砍樹枝對於雙目失明的賈海霞和失去雙臂的賈文其來說是個「技術活」。「砍樹枝不是一棵兩棵、一枝兩枝就可以，我們需要上萬棵的樹苗。」賈文其告訴記者，「剛開始的時候砍不了幾棵，海霞老哥都40歲的人了，眼睛又看不見，上樹挺不容易的，我還擔心把他摔下來呢。」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兩人的配合越來越默契。四肢健全、兩眼看不見的賈海霞負責爬樹砍樹枝和打捆，而失去雙臂的賈文其則用腳「拾」樹枝。 砍完樹枝，就要到對面的河灘上去植樹。賈文其先要蹚過河把工具和捆好的樹枝運到對岸，再回來背上賈海霞過河。每年從農曆二月到立冬，這條河他不知走了多少趟。對沒有雙臂的賈文其來說，掌握平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揹着一百多斤的人，人過河的時候那個腳得踩石頭夾縫裏面，踩到底才能不滑倒，要是稍一踩偏就滑倒了。初春和冬季的時候，我們過河的時候溼透棉衣服是經常的，現在都摸到經驗了，近幾年掉到水裏的事情也就發生的少了。」 「哎呀，哥，你看這個樹活了！」 經過一番周折來到河對岸，植樹的工作才剛剛開始。河灘地自然條件惡劣，到處是石頭和沙子，聽說他們要在這片荒灘上種樹，村裏人都覺得難以置信。「那段時間村裏的人，譏笑我們的也挺多的，那兒也能種樹呀？草都不長，胡鬧。」賈海霞說。 倔強的賈海霞和賈文其沒有理會旁人的譏笑。2002年的春天，他們在河灘種上了自己砍來的800棵樹枝，希望它們紮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我們每天出去炫耀我們種了800棵樹，那個時間也是挺自豪的。我們當時就是爲了貼補家用，可沒有現在說的那麼偉大，植樹爲了造林、爲了淨化空氣，當時就是爲了換點錢，補貼家用。」 兩個遭遇不幸的人，擁有着同一個質樸的願望。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春天種下的樹枝到了夏天幾乎全部死了，僅僅成活了兩棵樹，老哥倆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賈海霞說，「當時我們挺苦惱的，真的悲觀，種樹到底行不行啊？」 短暫的失落之後，賈海霞和賈文其開始一起尋找失敗的原因，商量着要挖渠將河裏的水引到河灘上來，對他倆來說這又是一項大工程。沒有雙臂的賈文其用脖子夾着鐵鍁，雙目失明的賈海霞東一鍁西一鍁地挖，一天干下來累得夠嗆也挖不了幾米。但功夫不負有心人，挖渠終於引來了水，樹枝也開始慢慢發芽了。 「樹芽一出來，賈文其告訴我說，哎呀哥你看這個樹活了，那個也活了，心情挺激動的，樹有成活率了，出了兩棵了三棵了，甚至數到30棵50棵，那個時間挺激動的，沒有比那更高興的。」賈海霞說起十幾年前的事臉上滿是興奮和激動。 就這樣，兩人互助着在這片荒灘奮戰了十幾個年頭。親手種下的小樹一天天長大，是對辛苦付出最好的回報。賈文其和賈海霞靠低保生活，雖然最初種樹只是爲了補貼家用，但時間長了，他們對自己種下的樹慢慢有了感情，想法也在一天天改變。 「現在我們跟這片樹林已經有感情了，從一尺多長的樹苗開始種，賈文其老弟告訴我，這棵樹出葉了，我用手摸着它長大，今年這麼高，明年那麼高，我現在已經摸不着了，已經成了參天大樹了。」賈海霞說，「就跟養孩子一樣，你看着兒子或女兒生下來只有一尺多長，你每天抱着他摸着他，他就長長長，你捨得打他捨得罵他嗎，你捨得弄死他嗎？現在有感情了，只要我們有一口飯吃，就不會賣了，這也是爲咱們綠化做點貢獻吧。」 從荒灘到綠樹上萬棵 賈海霞和賈文其互助種樹的故事感動了許多人，有許多看到他們故事的人還專程過來幫他們種樹。如今，50畝荒灘變成了綠洲。賈海霞和賈文其又向村裏申請承包了山上的幾百畝地種樹，當地林業局還給他們提供了一些松柏樹籽，現在已經開始長苗了。 「誰沒有個頭痛感冒的？有一個傷風感冒的就是感覺苦，但是苦也得幹，我們兩個常說的就是小車不倒儘管推，你只要幹活沒有不苦的。」賈文其說，「不管有多大的困難，我們老哥倆一定要堅持下去。」 從800棵樹枝到上萬棵楊樹、柳樹，從一片荒灘到50多畝綠地，14年光陰，賈海霞、賈文其這對身有殘疾的老哥倆用自己的辛勤、汗水、努力與執着，將命運帶給他們的磨難變成了奇蹟。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手，彼此扶持，一起收穫綠色的希望。 記者駱學峯在文章的最後寫了一個感慨手記《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手》。 手記說，今年55歲雙目失明的賈海霞是個爬樹能手，幾下就能爬上5、6米高的大樹，54歲失去雙臂的賈文其腳下功夫了得，穿針引線、寫書法，和常人的手一樣靈活。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手，他們共享着一雙手和一雙眼，能達到如此熟練，背後付出的艱辛常人難以想象，何況能堅持十幾年。賈文其天天揹着賈海霞過河，爲了少趟幾遍冰涼的河水就自帶午餐在河灘上吃，一人一個幹饅頭，兩人共喝一瓶涼水，生活極其簡樸。 近幾年採訪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各類事情見多了，快成鐵石心腸了，這兩個人卻讓我收穫了滿滿的感動，也觸動了我心中最柔軟的部份，每每遇到工作和生活中的一些困難，我往往還會想起他們，從而反問自己︰你真的遇到困難了嗎？這可能就是精神的力量吧。 有人問我拍攝殘疾人的感受，我告訴他我看到的是最正的正能量，因爲只靠低保維持生活的兩個殘疾農民有着如此不屈的意志。 記者說不知道他們的明天到底會怎樣，但相信，明天冶裏村的清晨和黃昏還會是這樣一幅景象，爬樹能手拽着書法家空空的袖子走在那片不太平坦的土路上。 我們相信，他們的明天一定比昨天和今天好，因爲中華民族已經看到未來。△
5月31日，賈文其揹着賈海霞趟過樹林邊的小河。
文其需要先把工具背過河，再去背雙目失明的賈海霞。
5月31日，賈文其（左）和賈海霞走在去往河灘樹林的路上。
5月31日，賈文其（右）和賈海霞在林地裏休息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