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儒無從容而平靜地說:「我聽說過,古來的節義之士決不爲非義之事而糊里糊塗去送死, 但是也決不輕易改變自己的正確主張以求得苟活。」

【人民報消息】周宣王時代,杜國諸侯恆在周的朝廷中做大夫的官。因爲他的封地在杜(今陝西省西安市東南),所以人們稱他杜伯。 宣王后宮中有個寵妃女鴥,很喜歡年輕英俊、風度翩翩的杜伯,便千方百計勾引杜伯跟她通姦。可是杜伯這位賢臣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他不肯幹這種傷風敗俗、有辱君王的可恥勾當。女鴥幾次引誘都被他嚴辭拒絕了,於是女鴥惱羞成怒,忌恨在心,就在宣王的面前或枕邊一再誣告杜伯:「杜伯那個傢伙壞透了!他一有機會就向我獻殷勤,還竟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對我動手動腳的……」 宣王聽了女鴥的話,不察虛實,不辨真僞,立刻火冒三丈,命人把杜伯逮捕起來,關押在焦(今河南省陝縣以南)這個地方,派他的臣子薛甫和司工(即司空,官名)錡審問杜伯的罪過,一定要把他殺死,才能解心頭之恨。 杜伯有個朋友左儒也在朝廷裏做官,他眼見杜伯受人誣陷,遭了奇冤,心懷不平,就挺身而出,在宣王面前替杜伯申辯。一次不成,他就再來一次,一連申辯了好多次,終於惹惱了固執的宣王。 宣王斥責左儒說:「反對君上,袒護朋友,這就是你了!」 左儒據理抗爭,回答說:「臣曾聽先賢們說過這樣的話:如果君王做事合乎道理,朋友做事違背道理,那麼就要順從君王,誅殺朋友;反之,如果朋友行事合乎道理,君王做事違背道理,那就只好站在朋友一邊,違抗君王了。」 宣王聽了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住口!立刻改變你剛才說的話,就給你一條活路;如果不肯改變,只有一死!」 左儒無所畏懼,從容而平靜地說:「我聽說過,古來的節義之士決不爲非義之事而糊里糊塗去送死,但是也決不輕易改變自己的正確主張以求得苟活。死就死吧,我將用死來證明君王殺杜伯是錯誤的,也將證明我的朋友杜伯是無辜的。」 宣王在盛怒之下處死杜伯,左儒回到家中也憤而自殺了。 杜伯臨死前昂首怒目,被劊子手押赴刑場,臨刑時他發誓道:「大王殺了我,可我是完全清白無罪的。如果人死了以後無知無識,那就罷了;如果死後有知有識,不出三年,我一定要讓大王知道:他枉殺無辜之臣的罪過,他必遭報應!」 時間像流水一樣,轉眼間,三個年頭過去了,人們早已淡忘杜伯臨終時的誓言。 一天,周宣王會合衆多的諸侯,到圃田(今河南省中牟縣西)一帶的澤藪裏打獵,出動好幾百輛車,帶着隨從數千人。原野上人喧馬叫,旌旗招展,被逐起的獐狍野鹿東奔西躥。諸侯們各顯神威,拈弓搭箭,緊追不捨。宣王雖然已近年邁,可是遊獵的興致不減當年,他正驅車追趕着一隻鹿,車後揚起一片黃塵…… 日當中午的時候,忽然出現了一輛奇怪的車子:馬是白色的,車也是白色的,車上端坐着一個身穿紅衣、頭戴紅帽、手上拿着紅弓紅箭的人。人們圍上去仔細一看,正是三年前被處死的杜伯。杜伯仍舊像當年那樣英姿勃勃,風度翩翩,只是臉上並無笑容,雙眉緊鎖,二目圓睜。 人們先是驚呆了,接着便又哭又叫四處逃散,原野上的車馬亂亂紛紛。杜伯並不理睬這些人,他只是駕着車子,風馳電掣般直向周宣王追去。宣王猛然回頭一看,杜伯的白馬素車已經追到身後,登時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他想搭弓射箭,可是兩隻手怎麼也不聽使喚。 就在這一剎那間,杜伯的車子已經跑到宣王車子的前面。只見杜伯轉過身來,搭上箭,拉滿弓,嗖的一聲射出去,那紅色的羽箭不偏不歪,正射中宣王的心窩。宣王慘叫一聲,雙手捧着箭桿,身子晃了幾晃就倒在車上不能動彈了。 一陣飛沙走石的狂風過後,杜伯的車馬霎時無影無蹤。 宣王的衛士們急忙跑上來查看宣王的傷勢,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在中箭後的一仰一俯之間,連脊樑骨都折斷了。 這就是周宣王枉殺無辜,遭到現世惡報的下場。 (事據三國.吳.徐整《五運歷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