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的一天时间内,我们经历了两场大规模的,令人惊心动魄的针对我们十几名全国各地赶到沂南县的、旁听对盲人陈光诚案件开庭审理者的野蛮暴力。关于这两次暴力过程的细节,其他我的同伴已多有记述。我作为这两场针对我们的野蛮暴力的具体亲历者之一,我还是想记叙一下我个人的一些感受。
7月20日早晨8点15分,我走出宿住的饭店,沂南县城不算大,我们这群外来者清一色的身着印有陈光诚头像的文化衫,构成当地独特一景。我们的出现带来的一个最为明显变化,按当地的朋友讲就是:“街上从来都没有跑过这么多的无牌照车”。我下楼后直接奔停车场,当地的开无牌照车辆者的无赖行径堪与他们在首都北京的同行媲美!左右两辆无牌照的桑塔纳车将我的车“挤”在中间,我费了好一会的工夫,换了好几次角度才硬侧身的挤进了我的车,两边车上的中共特务兴奋得眉飞色舞,这种令特务们刺激兴奋的过程耽延了我近20分钟的时间,以致其他同伴到达沂南县法院门口十几分钟后,满头大汗的我才驱车到达。
到达法院门口下车后,门口围墙右侧十米左右的一群特殊的人群引起了我的特别注意,他们是一群20人左右的盲人,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拄着导盲杖,我走向他们。当我走到这群人面前时,我的眼睛有些发潮。我刚蹲在他们面前和他们开始聊天时,法院门口突然喊叫声大作,我明白,针对我们的暴力开始了!我跑了过去,我发现我的多名同伴已被打倒在地,对同伴保护的本能驱使我加入到了冲突中。对方约三、四十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暴力抢劫。由于对方的身份不明,我们选择了制止暴力、制止抢劫的适度防卫。第一波次的暴行中,我们有一部价值不菲的摄像机、两部数码照相机和一部手机被抢劫,我们多次报警未果。针对我们的暴力明显具有间歇性的规律色彩,每隔几分钟,多致十分钟便爆发一次。这样的暴力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后,我们在多次报警未果的情形下,大伙决定迅速离开现场,以平息混乱。但我们的想法过于天真,那伙歹徒堵住了我们的车辆,暴力抢夺了我的车钥匙,手持砖头扬言再开动车就要砸我的车。在这一过程中,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来到现场,其间,多辆神秘的高级小轿车驶进了法院大院,其中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员来到现场。从现场众打手的神色中判断,这厮是当时在现场官阶最高的官员(我判断这厮非是公安头子即是当地政法委头子)。在他的安然神态下,在防暴警察的围观下,那伙歹徒又发起了新的一轮持续了近20分钟的针对我们的暴力过程,这次的暴力更加的野蛮和嚣张,两部摄像机开始有条不紊的抓摄所有能证明是我们这群人在施暴的证据。现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条宽大的马路的交通完全瘫痪,那些不明身份的歹徒仍继续来回推搡、羞辱我们,警察则在一旁冷眼观看,另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开始清场。突然,肥硕的那厮大声发话:“开始行动,全部带走,一个也不能留下”!整个暴力对我们的抓捕过程不到三分钟。持续了近一个半小时的第一回合的暴力过程竟以这样的方式在县法院门口收场。接下来的时间内,所有的人都是在不同的场所里、在呵斥和恐吓的审讯中度过了2到4小时不等的时间。理由是我们涉嫌聚众扰乱社会秩序。城遭暴记
到下午15点左右,我们所有被带走的人被陆续放回。我们在一起草草吃饭后,准备整体赴东狮古村去看望陈光诚的家人。大伙你一百我二百的凑了些钱,一起看望陈光诚的老人和妻小。我们知道,那里可能会有更野蛮的暴力等待着我们。
在陈光诚家的村口发生的暴力事件的特点与上午相比是突然和迅速。暴力可以说是在我们驱车40公里后立足未稳即发生。赵昕、赵辉、邓永亮等人最先走到村口,随即喊声大作,寻声望去,邓永亮已被打的躺倒在地,几名暴徒正用力的踢他的背部,他的上衣被撕成了碎片,赵昕等行在前面的人正被三、四十人追打。暴徒们瞬间即扑到了我的身边,可能是我的安然神态使他们有些惊异,他们竟出乎意料的全部在我面前停顿了一会,就好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盯着我,指挥者大喝一声:“上,一个也不能留下,撕掉他的衣服”。我的上衣迅速被撕成了碎片,肩部和两胳膊上部都被拉伤,迅速红肿。从视觉角度看,这次暴力比上午更加的野蛮,和更加的惊心动魄!前后几分钟,十几名全国各地的维权自愿者各个赤裸着上身,每个人都被四、五名暴徒围着继续殴打,推搡。这时,一名歹徒喊着说:“掀翻他们的车”。瞬间,近二十名暴徒围住我的车,开始喊着齐用力的口号,准备将我的车掀翻下路基,但我的车自重2吨多,暴徒们几次没有成功,一名指挥者走过来不知在暴徒面前说了些什么,暴徒们群体罢手,大声呵斥着让我们开车滚开。
我们撤离几公里后停在路边,大伙全部赤裸着上身,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血,每个人身上都沾了许多的泥土,马文都先生的一条腿被打倒在地后扭伤,行走十分困难,稍作停顿后,我们决定按计划返回。一路跟踪来的特务们旁观着遭殴打和赤裸了上身的我们,高兴的眉飞色舞。
一天两场暴力都是在警察的注视下进行的,两场暴力北京来的近20名维权志愿者的摄像机、照相机以及部分人的手机全部被抢劫殆尽。在我的汽车钥匙被警察抢走后,汽车里面的一万多元现金和笔记本电脑、以及汽车里的数部相机包括马文都先生在包里的相机全部被洗劫一空。
下午的那场在陈光诚家门口的暴力,尽管持续时间很短,但它对我的视觉冲击更大,尤其在众暴徒中,有相当数量的人,从肤色上一看便知他们就是常年事农的当地农民,这些面孔让我行进在回北京的路上一路上内心哀痛不已。他们与上午施暴者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的神情截然不同的是,他们在施暴的过程中,情绪异常激动,眼睛中放射出异常兴奋的光色!这样的肤色群体在我常年接待的上访群体中占据主要数量。这是在我的眼里第一次看到的如此众多的、如此兴奋的农民群体向维权人士野蛮施暴的场景。我可以肯定,他们同样是那些掏钱雇他们来施暴的滥权者常年侵害的对象,他们同样是陈光诚们常年关注的对象,他们同样和陈光诚一样是这个社会滥权者暴虐下的弱势群体。一点蝇头小利,使他们成了暴政野蛮暴力的合作者,一点蝇头小利,让他们不假思索的加入到了对陈光诚的野蛮迫害的人群当中,而那些雇佣者所掏出的钱,原本就是从他们和陈光诚们的手里抢来的血汗钱。正是他们对一点小利的不加思索的屈就,使得中共暴政具有了取之不尽的暴力资源,他们同样作为这个时代的弱势者,他们同样遭受着中共暴政对自己自身的伤害。但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本身就是这种伤害的邪恶力量的有机组成部分。正是这种取之不尽、且为中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暴力资源,成就了中共抢夺中国国家政权的暴力条件,成就了中共在中国半个多世纪的血腥和残暴统治。今天,这种残暴的资源正成为鲸食和葬送我们民族文明明天的恶能量。如此景象,令人至为哀痛。
2006年7月22日 中共黑帮围堵我全家的第238天于北京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