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放當知青的第一年,帶去了一臺自己裝的帶短波的收音機。一到晚上,就開始調臺找美國之音。以前裝收音機調節時就知道有美國之音了,只是大城市干擾實在太大,想從干擾噪音中聽出語音信號幾乎不可能。收聽美國之音可是個要耐心的細活。首先要找到頻率。這不太難,一般來說在短波段有干擾噪音的地方就有。在找到的頻率上做好標記。技巧是快速從一個頻率準確地轉到另一個頻率而不間斷收聽內容。由於大氣層流的波動,某個正在收聽頻率的干擾會突然變強,這時就要立刻轉到另一個頻率。還有時頻率會漂移,正聽得好好的臺突然沒了。好在一般不會飄太遠,而且干擾信號也跟不上,只要能找到,倒是收聽的好機會。那時沒有數字收音機,也不知道用變容二極管鎖定頻率,靠的就是苦練出來的硬功夫。當然我們那時並不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會有什麼「聯合國憲章、1967年外空條約、國際電信聯盟制訂的公約及無線電規則的有關規定」(見新華網2002年07月08日新聞背景:國際法關於無線電廣播的規定),不過就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偷聽美國之音可是坐牢的罪。
77年高考進了大學,一心想著學好知識建設四個現代化,壓根兒忘了美國之音這個茬兒了,直到有一天年級召開大會,鄭重宣讀了文件「嚴禁收聽敵臺美國之音」,違者處分直至開除學籍。回到寢室,躲在被子裏試著收聽美國之音,才發現76年底以來減弱甚至消失了的干擾信號重新加強了。不過中國好像確實有了進步,「收聽敵臺」的罪行已經減輕到了不用坐牢了。
89年是收聽「敵臺」的又一個高峯。那時我在一個遠離中國政治文化中心的邊遠城市,上班時一夥年輕人聚在一起收聽美國之音和BBC以了解發生在幾千裏地之外北京的事情。一天半夜,一個哥們來敲我的窗子,告訴我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說剛從BBC聽到XXX下臺了。當然,我一秒鐘也沒耽擱就把這條謠言傳播出去了。後來發生了兩件事,一是本單位一位業務極差卻酷愛「運動」(給臺灣和海外同胞解釋一下,這是指大陸特有的一類人,以搞政治運動整人爲生)的傢伙把「收聽美國之音」當作重大反動事件向上級報告;另一件事是那位半夜敲我窗子的哥們在上面追查謠言時嚇壞了。這兩件事說明了同一個問題: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都知道在中國,文革結束十三年後,收聽「敵臺」還是大罪。
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號稱簽署了一系列國際條約的中共江集團還在系統的干擾包括「美國之音,自由亞洲電臺,BBC」在內的「國際通信廣播」。更有甚者,中國建立了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網絡警察來「阻斷國際信息流通」,多達五十萬個海外網站被阻斷;海外法輪功網站受到中國政府組織的「駭客」大規模攻擊等等,不一而足。像這種持續幾十年以政府出面,大規模的「干擾電視節目信號,破壞公共信息安全,侵害公衆利益,公然向國際秩序挑戰,向社會公德挑戰,向人類文明挑戰,無視規則,沒有理性,敵視人類,爲所欲爲」(人民日報評論員語)的行爲實屬罕見。
就這麼個長期以來蓄意「踐踏國際法則和公共道德」 (人民日報評論員語)的黨,竟然在國際上裝扮成受害者的形象來了。且不說這和中共偉光正的形象不符,讓老百姓看見中共有軟肋可拿也不利於「穩定」。要不是對鎮壓法輪功徹底絕望,死要面子的江戲子想來是不會出此下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