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和S君的會面,實在是非常的圓滿。我和S君從來都沒有見過面,素不相識的人,能夠走在一起,吃個午飯,而且,能夠有着思想的交流,真得感謝電子郵件的發展。
S君是當年參加六四的主要學生組織者之一,奇怪的是,我竟不知道他是我當年的校友,我的孤陋寡聞實在是可怕。他看到我時,已經遠遠地伸出手來,憂鬱的眼神裏也泛起許多的歡迎的色彩。我知道,他是早已經了解我的來意並認同了我的建議。
我猜他的年紀,不過比我長四五歲的光景。短的頭髮,棱角分明的面孔,高高的身材,但我們倆如果在一起的話,他明顯地顯得蒼老許多。S君便和我談起往日的事來,十三年前的那些往事來。
他說,當年的事情,是有許多變數的。那時候,如果趙紫陽能夠象蘇聯的戈爾巴喬夫或葉利欽那樣,果斷地站在坦克車頭,振臂一呼,中國的學生和百姓,或許不會遭到89年六四那樣的殘殺。如果那時候,學生不絕食,也許事情還不至於激化。而我,則是第一次,能夠知道,那時的學生的頭腦裏,在中共的「人民日報」四.二六「社論」前,已經有着在和平的抗議後,要求在校園內實行新聞以及選舉自由、以和平的方式結束抗議的漸進的想法。
「然而,這一切的成熟冷靜的思考,卻讓中共驚恐萬分」,S君說,其實學生的自發性和高度的理性,來自於對中國未來的長時間的思考。而這思考的結果,就是表現在人民大會堂前的高度的協調性,這,卻是靠刺刀來統治中國的中共政權,最害怕的。
之後的屠殺,S君是目睹了,所以,他很同意我說的,他到今天,還有着那份因失去親愛的戰友而難以抑制的仇恨。因爲那政府的醜惡和謊言,使得無數的民衆被欺騙,從而對着這些本該被愛護的希望,洶洶地口誅筆罰,忘記了真正的殺人者,卻在那裏安然地微笑、欣賞着衆生的被愚弄、繼續着「偉大、光榮、正確」的壓榨。而許多的民衆,依然相信這樣的政府,這真是中國的社會主義的特色和國情!他的內心的痛苦,也隨着他的言語,震撼着我,我也覺得有些默然。因爲言論而獲罪是所有專制政權的恥辱柱,這柱子並沒有因爲人類的科技的進步,就停止了增加新的桀紂般的獨夫的貨色。但不放下這仇恨,太多的傷感,卻會侵蝕我們的身心,使得理性的思考,失去了該有的力量。我便把這話,說了出來。
S君也同意了我的建議。我們便知道,這戰鬥會是韌性的,需要去喚醒更多的民衆的覺醒,一起去走勇敢的路。畢竟,黑暗是害怕光明的;畢竟,人是嚮往光明的。鐵的屋子,已經因爲89年的學生愛國民主運動、99年以來的大陸人民因信仰法輪功的三年來的不屈的抗爭,被震撼和脆弱了。如果能叫起那些還在睡覺的,一起去打破那黑暗,誰說,明天的光明不是屬於我們和我們的孩子們的呢?
正如魯迅先生所說的,這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