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放過鄧小平,我不放過江澤民──不同輩分的「革命分工」吧
 
作者:凌鋒
 
2002年1月19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王若望病逝,有很多想法,但不知從何說起,有些事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該怎麼說。

然而不管怎樣,看到臨終前王老對看望他的朋友說,他很高興看到鄧小平先他而死,他到了地下也要同鄧小平鬥。我看了很受感動,這是一個戰士戰鬥不息的精神,也是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當然,這裏的「革命」,有別於共產黨的革命。因此當12月16日晚間去醫院探訪他的時候,我同他說:「你不放過鄧小平,我不放過江澤民。」這是我們不同輩分的「革命分工」吧。

王老臨終前,我也回憶起最近幾次耳聞目見的情況:

大概是1999年,辛灝年兄宴請來紐約的前香港文匯報總編輯金堯如,我們夫婦叼陪末座,席上就有王老羊子夫婦,熱鬧起來,王老和金老都童心發作,席上大唱京戲。對王老的感性,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2000年,李鵬、江澤民來紐約出席聯合國大會,民運和臺灣朋友組織開車到李鵬住宿的華爾道夫酒店繞場示威。內子楊月清也開車,我們是白天去的,那是相當考驗車技的,還要應付警察和便衣的干預;第二天看報,知道王老和羊子是晚上開車去的。以王老的年紀還親自上陣,心裏很感動。

2001年10月,辛灝年主持的<黃花崗>雜誌創刊,王老也上臺講話,但是他的「臺」同別人不一樣,他沒有站在講臺後面,而是主席臺前面,拉近了他同與會者的距離,這該也是他很普羅化和感性化的一面。

再不久,剛在費城成立的中聯發於紐約召開記者會,可能這個組織的激烈態度在民運圈中有爭議,或者非週末的中午時間大家在忙,也可能沒有通知好,至少我是前幾個小時才接到通知,只能抽點空去聽一下,遲到早退。那個場合除了中發聯的自己人馬和記者外,沒有其他民運人士捧場,只見王老在那裏洗耳恭聽。可見他反對中共專制獨裁政權的執著。

除了在紐約的接觸外,其實同王老也神交已久。五十年代開始,在上海的報章上就看到過他的大名。但是真正的關注,是文革結束後他對中共的批判以及被中共的迫害。那時我已經在香港了。1986年底北京、上海爆發學生運動,記得12月底的香港<信報>發表兩篇報導上海學生運動的文章,由於是上海來稿,報導了學運實情,頗引起外界重視,因爲那時還沒有傳真機,遑論伊妹兒,稿子是託人帶出來的,那時中港之間來往人不多,海關查得很嚴,攜帶「反動」文章有很大風險。果然當局後來嚴查,似乎是王老把底稿夾在廢紙裏賣給回收店時被查出來的。王老因此也同方勵之、劉賓雁一起被鄧小平欽點開除黨籍。其後香港常有王老的消息,包括他的電話線給當局卡斷等等。大概也就在那時,陸鏗、胡菊人主持的<百姓>雜誌,雖然經濟上相當困難,還是給王老出書,作爲永恆的歷史記錄。

1992年,王老獲准赴美,到哥倫比亞大學做訪問學者。不久,他到澳洲訪問,我所屬的香港文化藝術工作者聯合會也邀請他到香港訪問,在香港呆了幾天。在歡迎晚會上,王老表示了在回國後要競逐民陣和民聯合並後的主席職務,當時與會者對他的雄心壯志給予肯定的喝彩,但是輪到我上去講話時持不同意見,這是當時我對民運內部的是是非非已經有所感覺,因此奉勸王老以古稀之年,不必□這個渾水。但是我講完后王老再次出來講話,表示他問鼎主席的決心不變。我當然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心想,喝彩的聲音使他處於亢奮狀態。當時我工作非常忙,沒有參與對王老的接待工作,也沒有時間同他個人多接觸交換意見。現在看來,當時我對他的理解是有片面性的:對頗爲感性的王老來說,自然會有亢奮的一面,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同中共專制政權鬥爭的決心,要爲此貢獻他的畢生精力。這一點到臨終前更得到充份的表達。

不久那個著名的民運華盛頓會議,鬧出比我想像中更嚴重的分裂,局內人各說各話,我們局外人更搞不清楚了。想來是人民內部矛盾和敵我矛盾交織在一起,但是誰是民,誰是敵,又豈容易分清?但是民運內部缺乏寬容精神應該是分裂的主要原因。而王老的政治生命也從此走了下坡路。

1997年我們移居紐約以後,自然也聽到有關王老的風言風語,我一向害怕捲入人際關係上的是是非非,因此對王老就沒有個人之間的接觸,更不要說是關心了,這也令我現在後悔不已。我認爲民運之間缺乏寬容之心,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我不是怪傳話的一些朋友,因爲我們到新的地方需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只怪自己沒有以正確的態度面對這些問題。

風言風語,有真有假,但是就是真,在王老的一生中,又佔多大的比重?即使強大的中共爲維護內部的團結,毛澤東不斷要人們分清一個指頭和九個指頭、支流和主流的關係,中共在幾乎無官不貪的情況下,還宣傳「大部份幹部是好的和比較好的」,我們有什麼理由作賤自己?當然,民運的道德形象是很重要的問題,然而也應該知道,金無赤金,人無完人,在高要求的同時,也應該多一點包容之心。何況持之以恆的同中共專政政權抗爭,而不是想同中共進行利益交換,就是民運最崇高的道德形象,這是大節。對生活作風上也有高尚德形象的,我們更加崇敬,作爲楷模,但是對有可以理解的瑕疵者,也不必撻而伐之。特別是流亡海外的民運人士首先面臨生計的問題,又不熟悉海外的環境,如果有行差踏錯,只要不是越陷越深,也不應揪住不放,當「敵我矛盾」處理。特別是我們沒有生計問題的,容易「飽漢不知餓漢飢」。因此在強調民運的道德形象以凝聚道德力量時,也應該通過王老的逝世,強調民運之間的相互關心和愛護,不但是政治上的關心,還包括生活上的關懷,特別是年紀漸大而又日漸喪失謀生能力者。

衷心希望民運除了剛性,也有柔性,特別是內部的柔性,不要用對付共產黨的辦法對付自己。多一點寬容才能增加團結,才能發展成長,悼念王老也才不至於停留在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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