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機事件已經過去快一個星期了，我理解你們憤怒和痛恨的心情，也老早就想向你們作出道歉，但因爲我在美國並不能爲所欲爲，所以一直未能如願以償。到現在，我看事情不能再拖了，只有瞞着國會和記者，給你們寫了這封信。

首先，飛機相撞導致你們的「殲八」墜毀，還有英雄飛行員王偉先生下落不明，這是非常不幸的事情。但是，請你們相信，這個結果絕對不是我們故意釀造的。衆所周知，我們美國人各方面都很先進，卻有一個根深蒂固的弱點：怕死。我們的飛機裝着24條人命，開着它故意去跟你們的戰鬥機相撞，這不符合美國人怕死的性格，也不符合美國人不做虧本生意的商業頭腦。要知道，那是在天上，那是高速運動的飛機，別說跟戰鬥機相撞，就是一隻小小鳥唱着歌飛過來，誰又有把握不落個機毀人亡的下場？

我個人認爲，飛機相撞是王偉先生駕駛「殲八」過於逼近EP-3造成的。我調查過王偉先生的歷史，我了解到他是一位忠於職守、英勇善戰的飛行員。他曾經多次應用「搶、逼、圍」的主動戰術，成功逼退了美國飛機對你們的騷擾偵察。他這種英勇無畏的愛國熱忱，值得欽佩，我再次爲他祈禱。

我們的間諜飛機去中國沿海騷擾偵察，你們每年向華盛頓派出若干情報人員，這都是正常的。我們跟日本、歐盟、俄羅斯之間，也有或多或少的間諜活動。問題是，我們爲什麼對間諜飛機情有獨鍾呢？一方面是因爲你們的防空能力比較薄弱，這麼做容易得逞；另一方面，中國人移民到美國的很多，而美國人在中國長期居住的很少，要安排人員蒐集情報，我們沒有優勢，只好揚長避短。

嚴格地說，這次撞擊事故我們沒有任何法律責任。在發生相撞之前，我們的飛機一直沒有進入中國領空，就好像白宮門口有人竄來竄去、東張西望，我不能說他因此犯了什麼法。當然，如果我願意，我完全可以把他趕走，因爲我有這個實力和地位，這也是爲什麼美國領土周圍沒有外國飛機騷擾偵察的原因（62年那次赫魯曉夫想在古巴搞事，我們肯尼迪總統一急他也怕了）。

一個人有錢有本事，只要不犯法，囂張一點招搖一點，是可以理解的；一個人趨炎附勢，對有錢人客氣點，對落魄者藐視點，也是很正常的。在兩國關係出現問題的時候，美國對歐洲、對日本客客氣氣，而對中國橫眉冷對，就是這個道理，希望中國人民能理解。要改變這種狀況，除了中國人民深刻反省，真正找出一條強國富民的道路，我看沒有別的辦法。

當然，選擇一條什麼的路富民強國，那是中國人民自己的事，可在我看來，中國人民現在的路是由中國政府，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由江澤民先生給代選了，中國人民自己並沒有這個權力。這就是我最擔心的，衆所周知，現在民主是世界的潮流，獨裁顯然不是世界的潮流，那麼江澤民先生爲什麼還要堅持選擇這個方式來治理國家哪？我想任何一箇中國人只要稍加思考就不難得出正確的結論。

我們美國人民選擇一條民主的路，經過實踐證明挺好，我們受益了也想讓別人受益，所以我們到處推銷民主，這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就象你們當初覺得共產主義好，也想向全世界推廣一樣，當然實踐證明共產主義並不好，就連你們的江澤民先生都公開承認在全世界實現共產主義是不可能的，他自己也不相信共產主義了。其實，中國和美國發生的許多矛盾，發生的許多不幸事件，要追根求源的話，就是獨裁思想和民主思想的鬥爭，如果你們也民主了，我們就不會有這麼大的衝突了。

當然，話說回來，由於前面所說的種種原因，這次事故發生後，美國國會和社會輿論並不主張向中國道歉。他們以爲，只要美國在法律上沒有過錯，即使不道歉，中國也必須歸還美國的飛機和飛行員，最多是心裏面記下這筆帳罷了。

但我知道，你們中的大部分人並不這麼想。你們認爲別的都是小事，但道歉是必須的，只有道歉了，才能談遣返。在這裏，我爲中國人民的堅貞執著感動的同時，也有些費解：如果這是美國徹頭徹尾的陰謀，道歉能頂什麼事？如果這不是陰謀，而是意外事故，也何必把道歉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呢？

但是我顧不了這麼多了，雖然不理解你們的要求，我已經深切感受到了中國人民的憤怒。我從網上得知，你們很多人表示，要報名參軍，要捐錢造原子彈，要跟美國決一死戰，要把紅旗插到白宮的屋頂，看得太多了，連我都懷疑，美國三軍會不會就是一隻紙老虎。

雖然我知道，中國人民富於激情，很多話不過是說說而已。但是在這樣的民意氛圍下，我不得不爲我們24名飛行員的處境擔心。爲了他們的安全，爲了讓他們早日返回美國，爲了避免中美關係出現重大的惡化，我決定向中國方面道歉。事實上，對我來說道歉是比較容易的事──要是談到賠償或賣武器這些問題，需要國會表決，那倒比較困難。我現在等的是一個適當的時機，如果我們的飛行員再拖一段時間回不來，公衆和輿論一着急，我說話就方便了。

今天，我先給中國人民吃個定心丸，你們扣着人，等着正式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