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苦肉計」記者暗訪性病門診黑幕
 
2000年11月16日發表
 
【人民報16日訊】11月5日下午,新疆都市消費晨報記者江波、王建隆走進了哈密地區性病監測防治中心。

接診大夫聽了王建隆「下身有些癢」等症狀介紹後,對王進行了檢查,並告訴王患有「性病」。隨後,交了90元分泌物檢驗費,王得到了一張顯示着「衣原體呈陽性、WBC(+++)」的報告單。醫生看了報告單嚴肅地說,病情很嚴重,得抓緊治療。接着開出了總價爲450元的藥方。這位醫生說,要連續用藥十來天,得花四五千元才能治好。

兩人又來到了地處哈密市建國路的生殖保健門診。這次王花了20元化驗費,醫生也診斷有性病,並介紹要治好需七八天,花費幾千元。

第三次,江波、王建隆選擇了哈密地區中醫院的男女泌尿性病防治專科,結果與前兩次經歷如出一轍。這次王掏了120元化驗費,經電腦「多功能熒光」檢驗,診斷報告顯示:衣原體呈陽性(+)、桿菌++++/HP。醫生說治好需要幾千元。

面對三家門診的三個診斷,江波、王建隆驚詫不已。江波告訴記者,之所以到哈密性病門診進行暗訪,是因爲在此之前他們連續收到了讀者的來信,說一些性病門診混亂,患者花了許多冤枉錢。爲此,他們趕到哈密,特意選擇了這三家性病醫院。

11月6日,王建隆在哈密地區規模最大的醫院之一———哈密紅星醫院皮膚性病科進行了檢查,結果表明沒有性病。

明查

拿着四張性質不同的診斷,江波、王建隆以記者身份重新走進了哈密地區性病監測防治中心。據中心負責人介紹,這家性病醫院是和私人聯營的,醫院屬股份制,雙方按利潤分成。

當江波提出爲何該院的診斷結果和紅星醫院不符時,這位負責人說,醫務人員使用的是電腦「單克隆抗體」檢驗儀,這種儀器靈敏度高,容易誤診。他表示已多次要求醫生不要使用這種儀器,這次一定要整頓。隨後,這位負責人帶着江波、王建隆來到門診。江波二人了解到,做檢測的化驗員竟是設備廠家派來的維修工。

然而,令兩人更想不到的事發生在第二天。當他們再次面對防治中心負責人時,負責人的解釋全變了。這位負責人指責,醫院給王誤診爲性病,是由於王述說的病情誤導醫生所致。他又肯定了檢查儀器可以使用,並說檢查結果只供醫生參考。對維修工負責使用檢查儀器,負責人認爲是內部管理問題,與診斷王的性病無關。

當江波提醒負責人前後兩天的解釋不一樣時,這位負責人侃侃而談:人的認識是不斷提高的,他昨天翻看了有關資料後,了解到這種儀器是可以使用的。

帶着同樣的不解,江波、王建隆來到了哈密地區中醫院。該院一位負責人說還要進一步調查,調查清楚前不能接受採訪。於是,江波二人直接到男女泌尿性病防治專科採訪。當天的接診醫生解釋,他作出王有性病的結論是根據檢驗報告來的,報告單不是他填寫的,應該採訪化驗員。

當王建隆在門診部拍採訪照片時,門診部一位女護士衝過來搶走了相機。無論江波、王建隆如何解釋,這位女護士就是不還相機,直至最後江波報警,在「110」警察干預下,才把相機還給王建隆。

連續採訪了兩家醫院後,已經疲憊不堪的江波二人來到建國路生殖保健門診,迎接他們的是緊閉的大門,還加了一把鎖。

說法

事後,江波、王建隆找到了哈密地區衛生局。然而,衛生局領導認爲這主要是江波二人的採訪方式誤導了醫生,並且對他們自己在紅星醫院作出的檢查結果不認可。

當江波希望衛生行政管理部門給個說法時,領導回答:「寫一個投訴材料給我們,我們會進行調查解決的。」

隨後,在有哈密地區宣傳部、衛生局、性病監測防治中心、地區中醫院等有關負責人蔘加的專題會上,給了江波、王建隆這樣一個說法:江波二人的採訪方式欠妥,應該先同有關部門取得溝通,協同有關部門來解決問題。至於將王建隆診斷爲性病的問題,責任主要在王對醫生的誤導上。當然,這幾家醫院也存在管理漏洞,例如用維修工操作檢查儀器。

然而,據性病治療專家介紹,性病診斷標準是醫生根據患者病史、臨床表現和實驗室檢查結果進行綜合分析,明確做出診斷。僅憑患者述說就能誤導醫生純屬無稽之談。

據專家介紹,哈密兩家醫院所使用的「單克隆抗體檢測儀」與普通顯微鏡的區別就是放大了被觀察物的倍數,主要用作教學。這種儀器不能檢測所有的性病病原體,支原體、衣原體、梅毒螺旋體和病毒都看不到。專家透露,這種儀器做出「衣原體呈陽性」的診斷報告,不能排除人爲的因素。

據專家介紹,一位單純性淋病患者通過正規醫院治療,最多花費在200元左右,其他性病治療費也在千元以內。幾千元治療費顯然是在欺詐患者,牟取暴利。

江波、王建隆告訴記者,對哈密有關方面的解釋,他們不能同意。爲此,他們準備訴諸法律。

今天上午,哈密地區衛生局負責人在電話中告訴記者,對江波二人的不正當採訪行爲,他們已經通過正當渠道向有關上級進行了反映,並準備將整個過程整理出完整材料送達各有關方面。當記者問江波二人到衛生局能否算作投訴反映問題時,這位負責人說,江波二人只是糾纏於討說法,如果投訴應當通過正規程序。

江波認爲,施「苦肉計」其實是一個記者無奈的選擇。對治病一竅不通的記者怎麼能取得可信的證據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