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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青年就業挑戰加劇：傳統「金飯碗」不再 直播成大學生新寵（圖）
2024年9月26日發表
 | 示意圖：遮掩就業難 多校延長研究生學制(Getty Images) |
【人民報消息】中共官方星期三(9月25日)發布了《關於實施就業優先戰略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的意見》，將「高質量充分就業」作為經濟社會發展的優先目標，並將其納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意見稿提出，要提升教育供給與人才需求的匹配度，健全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並拓寬技能人才的發展通道等。
「學歷倒掛」已經出現
據美國之音報導，出臺這份《意見》顯然是為了應對中國青年人當中高企的失業率。今年8月，不包含在校生的16至24歲勞動力失業率上升了1.7個百分點，達到了18.8%。美國之音記者瞭解到，傳統高薪行業如金融和法律逐漸失去吸引力，反而有越來越多的高學歷年輕人進入外賣等低門檻職業。2023年，前魅族高管李楠曾在微博上透露，外賣騎手中本科學歷者佔比達到30%。早在2020年，美團的騎手就業報告顯示，近四分之一的騎手擁有大學學歷。
直播行業的興起也創造了不少工作機會，從事直播帶貨、自媒體博的不乏本科生，研究生。根據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等聯合編製的《中國網路表演（直播與短視頻）行業發展報告(2022-2023)》，截至2022年末，中國網路表演(直播)行業主播賬號累計開通超1.5億個。2022年，直播、短視頻行業直接或間接帶動的就業機會超1億個。但這些新工作機會的門檻卻並不很高。
與之對應的是，市場上需要高學歷的職位遠遠少於每年畢業的碩士生和博士生的人數。據智聯招聘發布的《2024年大學生就業力調研報告》，2024年碩博學歷應屆畢業生offer獲得率為44.4%，較去年下降12.3%，且低於本科生的45.4%。北京市教育委員會發布的《2022-2023學年度北京教育事業發展統計概況》顯示，北京高校預計全日制畢業生數量約29.6萬人，其中研究生（碩士和博士）16.08萬人，多出本科生近2.5萬人，研究生的畢業人數預計首次超過本科生。這也是目前教育供給與人才需求不匹配的體現。
金融業「金飯碗」不再
在美國就讀本科和研究生的薇薇安．史(Vivian Shi)是2022年疫情期間放棄了華爾街投行高薪工作回到中國的。當時她入職了位於上海的一家老牌基金公司，不算獎金就能月入數萬元人民幣，主要為基金中的高淨值客戶投資美國股票。
「我入職的時候，他們告訴我等疫情馬上過去，中國經濟發展會有很多機會，要找我們進行資產管理的客戶也會更多。」她對記者感嘆道，「怎麼說呢，也可以說是給我畫了個大餅吧。」
「大概是去年這個時候感覺到經濟真的不行了，疫情過去了，但是大家期望的經濟復甦並沒有到來」，她說道。
她告訴記者，許多高淨值客戶都在疫情中損失了資產，而隨著A股相繼跌破3000點，2900點，2800點，基金中的許多投資也都處於虧損的狀態，再加上內需不足，消費疲軟，她和同事的收入也逐漸下降。今年初，她被告知公司有裁員計畫，而且被暗示如果想要留下來，必須要完成數額巨大的業績。今年6月，她被裁員後開始和許多應屆畢業生一起申請工作，但感覺到券商，基金，投行這些一畢業就能獲得高薪的「金飯碗」崗位越來越少。
「大多數公司都不再招人，少數幾家放出來的職位就很有限，而且一個空缺，會有上百個名校畢業生和你競爭，而且是牛津、劍橋、哈佛、哥大那種等級的名校。我的簡歷其實不算差，但是一個月只有兩個職位進入了深輪次面試」，她向記者坦承到，也坦白因為美國金融專業的「光環」和曾經的高薪，讓她有些拉不下臉去申請收入一般的崗位。
2024年7月4日，頭部券商中金公司一名30歲女生自殺，中金公司在業界以人均年薪超過百萬而聞名，但從2021年至2023年間，人均薪酬下降了近40%，該女生的自殺也被傳與降薪有關。
2023年畢業的會計系畢業生婉清曾在一家本土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夢想是積累一些工作經驗後加入普華永道等「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但因為涉及恆大地產審計項目，普華永道中天會計師事務所被中共政府和證監會開出4.41億人民幣的天價罰單，並被勒令暫停經營業務六個月，同時撤銷直接參與恆大地產審計工作的廣州分所。去年以來，已有六家會計所被暫停業務，包括天職國際會計所、大華所、德勤北京分所、亞太所、和信所以及普華永道。
券商和投資銀行被調查的也不在少數。4月中旬，二十屆中共中央第三輪巡視進駐工作完成，15個巡視組對34家經濟工作部門和金融單位開展常規巡視。截至8月中旬，2024年共有75位保薦代表人受到處罰，共涉及24家券商，監管層對券商開出超過200張罰單。
金融界受人艷羨的「金飯碗」不再，應屆生也生怕進入金融機構之後很快失業。目前，婉清已經申請了香港的碩士項目，希望畢業後能夠獲得香港的執業會計師資格，再以此為跳板前往英美等地工作。
法律專業被挂「紅牌」
法律專業畢業生和金融專業畢業生的處境頗為類似，應屆生能獲得高起薪的工作崗位也越來也少。
近年來，法學專業被列入紅牌專業，成為了按照就業率、薪資和就業滿意度綜合評定較低的專業。根據各大機構發布的大學生就業數據，即使是名校的法律專業，就業率也是偏後的。
曾在中國執業的律師劉紹晨現在美國萊斯大學就讀MBA專業，同時在一家鋰電池公司工作。他告訴記者：「很多非訴業務律師，他們做的高端的業務就是公司上市、並購買賣、涉及到大型商業行為的仲裁等等，這些肯定是跟經濟情況息息相關。一般都是由券商去領導一個項目，這個非訴的案子少了，律所招人的數量，給的薪資待遇都會有所減少。原來律所這邊會有所謂的紅圈律所，會把法學院畢業生的薪資拉到兩萬塊錢以上，當年有一個戲稱叫兩萬元俱樂部。但是經濟不景氣的衝擊下，法律業務有受到影響。」
根據自媒體「法律內參」的報導，2024年，備受矚目的「紅圈」律所屢屢傳出降薪裁員的消息。這些律所也正在加緊努力拓展其他市場，迅速擴大國際業務，自2023年初以來，中國內地至少有八家大型律所在亞洲和美國開設了辦公室，並計畫開設更多辦公室。
中共政府對於言論的審查和對於司法體系的干涉也讓不少有志於投身法律事業，伸張正義的畢業生望而卻步。劉紹晨向記者提到了自己在中國從業時就親身遭遇了政府干預案件的審判，和地方政府包庇本地企業。他概括道：「這個叫做行政干預司法，一種可能和刑事案件有關，一種可能就是地方保護的情況。」
主攻方向為專利法的他曾經替西門子查抄盜版的工業軟體，在已經向法院申請了起訴狀的情況下，法官找了藉口將他們攔在本地企業外面，自己先行進入查看。最後查抄到的盜版軟體的數量遠遠低於他們律師通過內部線人所瞭解到的盜版的實際數量。他後來瞭解到該企業是本地的納稅大戶。有了這段經歷之後，他最終也決定出國求學，計畫在美國發展。
直播成為新的「風口」
2023年，微博發布一項名為「當代年輕人就業在關注什麼」的問卷，數據顯示，近萬名受訪應屆畢業生中，61.6%的人就業時會考慮網紅直播等新興職業。
做網紅、做直播主、做電商、帶貨等等成為了年輕人的就業新寵，從事這些行業的也不乏傳統意義上的高學歷名校畢業生。
2023年從某985名校財務專業畢業的王妍(化名)表示，自己原本的規劃是進外企做財會類工作，但是求職過程非常不順利，周圍人拿到的工作offer薪酬也都很低，大部分都在三五千一個月。
因為長相出眾，大學期間也有主持活動等經歷，她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面試了傳媒公司主播的職位，她很快得到了offer，合同上允諾的月薪和簽約費比財會工作的薪酬更高。這也是她做主播的主要原因。
她坦言自己做主播是比較順利的，才播了不到半年，已經有了好幾個「大哥」，即願意在她直播時固定花錢大量刷禮物的觀眾。她有些自嘲地說自己讀書時學的會計知識、金融知識都毫無用處，現在每天都是在想辦法如何才能讓「大哥」刷「華子」，應該撒嬌還是應該展示才藝。「華子」是抖音平台上的嘉年華禮物，需要用30,000抖幣購買，需要充值3,000元人民幣，主播可以從中得到約1,400元的分成。
有了穩定「大哥」後，她不用每天沒日沒夜直播十幾個小時，只需要直播三到五個小時，「大哥」固定的打賞讓她每個月能獲得過萬的收入，她常用來買奢侈品以犒勞自己。
「確實比同學中做了財務工作的賺的更多，而且工作時長也更短，」她告訴記者，「但是現在還是不敢告訴父母自己是做什麼的，騙他們自己在公司上班。」
她很怕有一天父母會刷到自己的直播，也擔心自己的「大哥」被別的直播主「搶走」。
海歸不如以前吃香
從事美國留學諮詢服務18年的教育管理博士崔凱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隨著中國國內高校畢業生數量增加，海歸的就業優勢逐漸消失。尤其在金融、法律等傳統行業中，海歸的薪資優勢減弱，部分海歸甚至從事送外賣等低門檻工作。
「此外，公務員和事業單位的競爭更加激烈，海歸在體制內缺乏經驗，因此優勢有限。然而，技術類背景的海歸在新興行業如人工智慧、大數據、清潔能源等領域依然具有較強的競爭力。」他說。
例如，2023年「38歲文科碩士被迫送外賣」、「211文科碩士吐槽招聘會均薪5,500元」登上微博熱搜，留學歸來的文科畢業生即使是名校畢業，找工作也非常困難。
安吉拉．蘆(Angela Lu)本科就讀於美國的紐約視覺藝術學院(School of Visual Arts),專業為平面設計,該校的藝術與設計學科在全美都名列前茅。
就讀大學期間，她已經為求職做了許多準備工作，她專業課的成績非常出色，課外也能夠積極參與各種畫廊、博物館的實踐活動。今年本科畢業之後，海歸的她投出了無數的簡歷，可惜只接到了一個藝術拍賣行的實習工作。
「但這份工作的內容更像是一個大雜燴」，她在採訪中對這份工作表示了失望，覺得並不像她期盼中的那樣和她從事的藝術專業相關，甚至也有不少需要打雜的瑣事。
綜合考慮之後，她決定繼續申請研究生深造，最近她拿到了香港中文大學的藝術管理的碩士錄取。她提到，「關於未來的學習，我會更加關注藝術和管理的結合，而不是單純的追求藝術，因為藝術的就業範圍太窄了」。
但專業選擇符合中國就業市場需要的留學生依然非常搶手。朱迪．孫(Judy Sun)本科就讀於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生物專業，在申請碩士時，她放棄了生物專業，而是前往耶魯大學就讀了公共衛生管理專業的碩士。她解釋道：「如果我去做生物專業，很大程度上需要達到博士水平才會有就業機會，但是如果我選擇了公共衛生管理，我就會有更多的綜合性的就業機會。」
2023年從耶魯大學畢業後，她看準了中國該專業人才缺乏的機會，回到中國加入了一家大型跨國藥企，負責產品的宣傳和對外聯絡工作。她對於工作很滿意：「產品的研發、宣傳方向可以和國際水平看齊」，而她在美國的求學經歷也成為了工作中的長處。
在艱難的求職環境下，不少找不到合適工作的畢業生都選擇了繼續深造來為自己提供一個緩衝的機會。但是在經濟下滑的大背景下，這些學生在碩士或者博士畢業後依然面臨著嚴峻的就業環境，甚至可能更加找不到對口的入門級別工作。而隨著中共延遲退休政策落地，將於2025年1月1日實施，這也可能會對年輕人就業產生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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