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那個石家莊人》與《殺不死的石家莊人》
 
李和和
 
2023年8月20日發表
 
"萬能青年旅店"樂隊唱着姬賡爲工人作的歌(左)與共青團重寫的這首歌詞(右)。(所有均翻拍自萬維讀者網)
【人民報消息】(人民報記者李和和綜合報導)紐約時報刊登王月眉的文章《殺不死的石家莊人》,文章說,一個男人在工廠裏做了幾十年單調乏味的工作。他的妻子對未來越來越沒有安全感。他們的兒子性格孤僻,在學校似乎舉步維艱。然後,一座大廈倒塌了,他們的世界也隨之崩塌。這首歌講述了工業城市石家莊的幻滅和絕望,是中國最有影響的獨立搖滾歌曲之一。

然後,當地的一個共產黨團體決定重寫這首歌,也就是篡改這首歌的內容,恬不知恥的歌頌共產黨。

「萬能青年旅店」給工人寫的歌詞(左)與共青團重寫的這首歌的詞(右)。

長期以來,中(共)國政府一直動用審查制度來控制言論。但有時,它不會直接刪除它不喜歡的形式或信息,而是拿來爲其所用,加以改造,傳播政府所說的「正能量」。(中國政府還曾經推廣過愛國嘻哈音樂。)

黨幾乎對整首歌曲進行了改編。但它會對歌詞部分下手嗎?當然,主要就是更改歌詞。

傳播「正能量」


原版的《殺死那個石家莊人》於2010年發行,被廣泛解讀爲一曲悲歌,表現了中國現代化所帶來的令人痛苦的副作用。20世紀90年代,隨着共產黨推行市場化改革,中國北方城市石家莊國有企業的工人面臨大規模裁員。許多人對領取終身收入(被稱爲「鐵飯碗」)的期望破滅了。這座曾經的經濟重鎮逐漸衰落。

這個樂隊名叫「萬能青年旅店」,來自石家莊。樂隊的作詞人和貝斯手姬賡表示,這首歌是關於一個家庭中「熱情和自尊的蠶食」。口琴和絃樂的簡單背景襯托着歌手悲傷的歌聲,隨後逐漸變成高亢的吉他獨奏。

改編後的歌曲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音樂結構。但歌詞卻截然不同。

改編這首歌曲的是河北省共青團,石家莊是河北省的省會。雖然改編版本最早出現在2021年,但在上個月獲得了新的關注,當時石家莊市政府爲了吸引遊客、重振經濟,宣佈了一項將該市重塑爲中國搖滾之都的運動。它的口號是:「殺不死的石家莊人」。

抹去個人敘述

藥廠:改革之前,石家莊是醫藥重鎮。

藥廠:改革之前,石家莊是醫藥重鎮。

乍聽上去,新版本似乎與原版相當近似。二者都以這座城市的藍領階層爲背景,描繪工廠工人的日常生活。

但很快,兩者在敘述上就出現了差異。


在原作中,第二段從工人過渡到他的妻子。她不顧一切地想要保護過去的生活方式,儘管她似乎無能爲力。

在新版本中,個人敘述的親切感消失了。

她的絕望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一天鼓舞人心的畫面。她破碎的安全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前進口號。


在原作中,這個家庭的故事還在繼續,轉到這對夫婦十幾歲的兒子身上。他看起來很冷漠,像他的母親一樣,對未來感到悲觀。改編之作完全顛覆了喜怒無常的青春期情緒,而是頌揚一座努力前行的城市,「不負韶華」。

第三段也是這樣。

去掉不安,加上自信

與原作最大的不同也許是副歌部分,至少對老歌迷來說是這樣。新版本幾乎完全省略了關於大廈倒塌的中心抒情主題。這座「大廈」通常被解釋爲人們世界觀的隱喻,被快速的變化所破壞。詞作者曾經說過:「各種大廈:家庭的大廈,工作的大廈,幻覺的大廈。全部都有,大廈都會塌的。」

在原歌曲中,關於大廈崩塌的歌詞出現了五次,營造了一種不祥、悲傷的氛圍。

在新歌中,它只在開頭出現了一次。然後歌曲轉入對未來的歡樂慶祝。

初心:中國共產黨在宣傳中常用的一個詞,指的是黨堅持自己的建黨原則

初心:中國共產黨在宣傳中常用的一個詞,指的是黨堅持自己的建黨原則

因此,兩個版本的結尾完全不同也就不足爲奇了。一個是淒涼和沮喪。另一個則充滿樂觀主義。


共青團爲這首新歌製作了一段音樂視頻,視頻中有小學生敬禮和工人微笑的畫面。

然而,正如全世界的音樂家們早就知道的那樣,創作一首歌是一回事。讓人們真正傾聽併產生共鳴是另一回事。

到目前爲止,在中國的社交媒體上,人們對這首改編歌曲的反應明顯不佳。「怎麼聽着更慘了,」其中一條最受歡迎的評論寫道。

我注意到這篇文章下的兩個評論,

一個是「祝福你」在2023年08月18日 15:15寫的八個大字:送三個大字「不要臉」。

另一個是「lolo」今天凌晨03:42的一個「潤」帖子,裏面沒有評論河北共青團改動的歌詞怎麼樣,而是寫道:102護照、移民辦理:可辦理全新身份和原國籍無關聯,隱藏身份財產保護人身安全,黑戶、體制內也可辦理。微信:duoguoyimin(多國移民)

帖子沒有評論河北共青團的修改稿好不好,直接就叫人趕快潤,這種做法乾淨利索。帖子沒有談到這首歌改的好不好,省的惹麻煩,但說明了自己的態度:別羅嗦,趕快跑。真是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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