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 中共邪惡醜態百出
 
觀雨堂主
 
2023年7月3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開會,是值得一談的話題。上世紀40年代,王了一在題爲「開會」的文章裏說:開會,是「從西洋傳來的玩藝兒」,對此我不敢苟同。中國古代皇帝早朝,大臣們在金殿排立,有的事先準備了奏摺,有的根據自己掌握的信息,直接在早朝面奏皇上,請求旨意。皇上拿不定主意,讓衆大臣商議,這就是傳統中國最高中央會議,只不過古人沒用「開會」一詞而已。如果大臣們形成共識,而皇上拒絕,羣臣就會齊刷刷地向皇上磕頭跪求,文官死諫是臣子的責職。歐美人士開會,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更不用下跪。對美國建國具有指導意義的《五月花號公約》,也就是由西歐清教徒牽頭,41名男子擠在船艙裏,圍着桌子經開會、討論、起草、表決一致通過的約定。1620年五月花號上的那次開會,對人類未來走向的深遠意義早已彰顯,而且這意義是永恆的。

18世紀歐洲啓蒙運動的形成,其實也離不了開會,當然那不是中央會議,也不是大型會議,而是無數小規模分散的討論會。蘇格蘭啓蒙運動的討論會,以俱樂部的形式出現。這些俱樂部可以在愛丁堡的酒吧,也可以在大學的課堂。法國啓蒙運動的討論會,在巴黎上流社會貴婦們主持的各種沙龍里。無論蘇格蘭啓蒙運動還是法國啓蒙運動,那些小規模討論會的參與者,全是時代的思想精英。這些精英們在俱樂部或沙龍里形成思想市場,藉助交流與高談闊論,讓思想不斷碰撞出火花,然後回到自己的書齋,把鮮活的思想整理成文字。精英們的著作已成爲人類思想史上的經典,他們是俱樂部或沙龍小型討論會的主要參與者。

時至今日在此岸,有人喜歡開會,也有人厭惡開會。人們喜歡開會還是厭惡開會,完全取決於一個時代是否允許不同聲音同時存在?是否能形成思想市場?如果300年前在愛丁堡或巴黎,當局藉助武力只允許一種聲音存在,也就沒有各俱樂部或沙龍的小規模討論會,也就沒有思想市場,當然也不可能形成歐洲啓蒙運動。不過我的說法也許有失偏頗,當只有一種聲音存在的時候,當沒有思想市場只有思想權力專橫的時候,喜歡開會的人真的就不會有嗎?不!這樣的人還是有的,比如我們經常可以見到的各級官員。官員們喜歡開會,因爲他們習慣只接受一種聲音,習慣只接受思想權力。不同的聲音對官員——尤其對高層官員而言,就是洪水猛獸。一個人如果厭惡開會——厭惡思想權力下的一種聲音,這個人絕不可能在官場混得風生水起。開會,就是官員們的一種生存方式;開會,對於官員們而言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官員的全部價值,只有在開會的時候才能顯示。

坦率地說,我厭惡開會,但我不敢貿然表示對開會的厭惡。如果公開拒絕開會,我必然被視爲異端——不僅被各級領導層視爲異端,也將被一起教書的同事視爲異端,因爲開會早已被「廣大羣衆」視爲理所當然的事。我厭惡開會,因爲在這裏,開會成了一種極端邪惡的鬥爭方式。知道有一首關於開會歌嗎?至今記得那歌詞:「天上佈滿星,月兒亮晶晶。生產隊裏開大會,訴苦把怨伸……」開會訴什麼苦?伸什麼怨?沒有法律程序,就強佔人家的土地、掠奪人家的財產、還強佔人家的女人,最後公然殺人,理由就是推翻子虛烏有的「封建土地所有制」。殺人搶劫,還要伸怨訴苦,天下居然還有這樣的邏輯!爲了使這種殺人搶劫永久合法,就需要不斷開會——不斷「控訴」、不斷「批判」、不斷「憶苦思甜」。長期以來,人們不僅要裝出對開會毫無怨言,還要表現出積極性很高的樣子,有時候開會還要胡謅幾句,以表演自己衷心擁護的態度。其實這樣的表演,在開會的時候非常普遍,但因大家都參與表演,也就沒人承認自己是表演。這也難怪,特定時代要想規避風險,人人都需要一張面具——需要把真實的自我隱蔽起來,如同動物身處叢林,需要一層保護色一樣。

開會時的表演也是藝術,入戲過深也許會引發心理疾病——表演者錯以爲自己就是劇中人,於是順着劇情宣泄,導致癔病(歇斯底里)發作。開會時的深度表演,不僅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知識分子接受「與人奮鬥,其樂無窮」的鬥爭哲學,陷入相互殘害的深淵,全是在開會中形成的。1955年,曾經是左翼文學理論家的胡風,突遭毛澤東發動的無情圍剿。在「揭發」和「批判」胡風的大會上,第一個癔病發作撕破臉皮,公開表演與胡風決裂,並對胡風落井下石的,竟然是與胡風私交多年、友情甚篤的左翼文藝家夏衍。夏同志沒想到,十年後文革爆發,自己也成了「文藝黑線」上的「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在上萬人的批鬥大會上,夏同志不僅忍受紅衛兵的種種羞辱,還當場被紅衛兵打斷腿。1957年毛澤東發動整風反右,曾經對羅隆基的才華敬佩有加、並與老羅未婚同居10年之久的情人、長期左傾的《文匯報》名記者浦熙修,無法承受一次次開會的巨大壓力,終於在一次會議上癔病大發,對老羅砍下致命一刀——浦熙修在會上宣讀了痛擊老羅的重磅文章,文章標題是《羅隆基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老羅猝不及防如同遭到一記悶棍,從此這對鴛鴦勞燕分飛。可惜這位浦二姐無論在大小會議上如何賣力表演,也沒能躲開一頂「右派」帽子。開會,把文化人推入相互殘殺的境地;開會,把人性中的惡充分激活。剩下的人苟延殘息、生不如死,至今思來心有餘悸。開會時拒絕表演的人有嗎?有!譬如張志新。張志新拒絕表演甚至講了真話,卻因此而付出極高昂的成本——不僅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生命結束前還遭受極野蠻的酷刑。

文革中的開會,現今中青年一代沒有體驗。每次開大會,首先全體起立,播放樂曲《東方紅》,然後是所有人同時手揮小紅書,齊聲禱告:「敬祝毛主席萬壽無疆,祝林副統帥永遠健康」,再讀一段毛主席語錄,接下來全體坐下,大會主席宣佈開會。思想權力的橫行,登峯造極。若論表演,人人必須認真表演,真好像對於極權主義者,人人都無限敬仰,人人都無限崇拜的樣子。小會似乎沒有如此莊嚴,但人人臉上的虔誠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小會鬥爭的火藥味,絲毫不遜色於大會。延安整風時期,毛澤東給這類小會起了個統一名稱,這就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其實就是殘酷鬥爭、無情打擊。如果欲置某人於死地,就是「懲前毖後」;如果對某人暫時還不準備一棍子打死,那就是「治病救人」。1952年大學院系調整,所有教會大學全遭強行解體,蘇式航空學院、鋼鐵學院、政法學院、財經學院……取而代之,爲了控制師生的思想,一批延安來的老革命成了大學各級官員,也把延安的開會傳統、把毛的「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帶入大學。文革開始後,開會還要加上一個新內容——「鬥私批修」。如果暫時沒有具體鬥爭目標,每個人頭腦裏的「封、資、修」就成了鬥爭目標,總之慾加之罪何患無辭。小會就是「學習」、「批判」爲主,就是學習馬、列、毛,批判「封、資、修」,其實是深度洗腦、相互監視。

我厭惡開會,尤其厭惡開小會。這倒不是我能忍受開大會的煎熬,而是因爲大會人數多,可以悄悄溜掉而不引起注意。開會想溜者遠不止我一人,凡厭惡開會的人,凡厭惡思想權力的人,沒有不想溜的。對自由的嚮往越強烈,開會想溜的慾望也越強烈。我這一輩子,開大會溜的次數頗多,即便出席早已被改造的民主黨派代表大會,我也因難以忍受而專注於一個「溜」字。小會人少,所有人處於相互監督的狀態,誰也別想溜,只能硬着頭皮忍受煎熬,等於集體陷入「囚徒困境」。學校常規化的小規模開會,名曰「政治學習」。一個荒唐透頂的僞命題——「無產階級專政條件下的繼續革命理論」,曾經是無數教師「政治學習」的主要內容。開會的時候,人人裝瘋賣傻,人人表示這個理論非常天才、非常偉大,從未見一人敢質疑。每當開小會我想溜而溜不了,無奈只能增加跑廁所的次數。廁所的氣味也不好受,只能點上一支香菸。長時間忍受「政治學習」的煎熬,我怕自己因此而窒息。

林彪「913」事件後,底層開大會總算終止。高層大會與底層大會相比,享受待遇相差懸殊。現今有資格出席「高大上」的開會,就是一種權力、身份與財富的象徵。「高大上」的三會如黨的代表大會、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全國政協大會,僅禮儀小姐的服務無論規模與規格,都遠遠超出古代宮女。禮儀小姐不僅在身材、容貌及忠誠程度等方面有標準要求,還需經專門訓練,如走步、手提茶水、倒水、轉身移步、舉手投足都必須規範,而且要保持優雅、美感。出席大會的代表,所享受奢華餐飲與賓館的服務等級,更足以讓市井小民目瞪口呆。這些大會的代表們,當然也是「偉光正」的代表。若是在文革時期,這些代表們之中十有八九就是「走資派」,只能被押送到批鬥大會現場,屬於必須「批倒」、「批臭」之列。

8964後,曾經的學生羣體自發集會也終止。江蛤蟆上臺後,三會代表們一年比一年風光,一年比一年神氣。不過好景恐怕也不長,從前高層內鬥,開會的時候許多官員成了「走資派」;而今高層內鬥,開會的時候「階級鬥爭」變成「打老虎」,「走資派」也改稱爲「腐敗分子」或「貪官」。據說高層開會時,經常出現如下一幕:當主席臺上點了若干腐敗官員的姓名,當即就有警察進入會場,直接將東窗事發的官員從會場押走。這一威懾也讓臺下大批官員心驚膽戰,甚至嚇得尿褲子,臉上還得努力保持淡定。原來高層開會,既是官員的福音,也可能是官員的喪鐘。不過只要離開開會的地方,官員的膽子又大起來——有個成語叫「前赴後繼」,彷彿就是爲官員們量身定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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