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關於追悼魏巍的採訪
 
胡發雲
 
2008年8月27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剛剛在網上看到看到《長江日報》一篇文章——《<誰是最可愛的人>跨越時空———作家、評論家追悼魏巍》。

其中有我的一段話。看完啞然失笑,那幾句話,除了"魏巍"兩個字曾從我嘴裏說出來過,其餘與我毫不相關。我想,這麼一個照耀中國文壇半世紀的紅色巨星哺育過億萬紅色後代的人,何必一定要假借我的嘴說他幾句好聽的話呢?

報道不長,全文照錄如下:

《<誰是最可愛的人>跨越時空———作家、評論家追悼魏巍》

肖復興:《誰是最可愛的人》是一個經典,時隔這麼多年,"最可愛的人"這個稱呼仍然跨越時空存在於我們的生活中。任何爲社會做出了貢獻,感動了社會的人都可以成爲我們心中最可愛的人,這是魏巍的一個貢獻。

韓石山:我很喜歡魏巍的文字,他喚起了我對文學的嚮往和對作家的嚮往,他的逝世是一個文學時代的結束,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作家了。

阿成:《誰是最可愛的人》是幾代人心中的經典之作,成爲共和國散文史上的一座豐碑。魏巍是一位有着高度社會責任感和使命感的偉大作家,照亮一代代作家前進的征程。

熊召政:我們都是讀過他的作品的人。最好的紀念,就是向讀者奉獻最好的作品。

董宏猷:"誰是最可愛的人"這一命題永遠不會過時。它讓我們永遠牢記:對於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重要的不僅僅是GDP(國民生產總值),而是價值觀和信仰,以及堅忍不拔的民族精神。

胡發雲:魏巍用真摯的情感投入到對黨、對祖國的熱愛與謳歌之中,他是執著的理想主義者。

(作者胡發雲:那幾句話,除了"魏巍"兩個字曾從我嘴裏說出來過,其餘與我毫不相關!)

劉川鄂:魏巍把握時代的特徵和脈搏,給時代的一羣人命名,並得到廣泛傳播,產生了重要影響。

昌切:上世紀四五十年代,我們從一個沒有主權的國家變成一個有主權的國家,從一個戰亂的時代到一個和平的時代,從放不下一張書桌的時代到一個可以書寫的時代,作家們表現出極大的感激與歌頌之情,巍巍的作品《誰是最可愛的人》達到了當時藝術的標高。

朱鴻:《誰是最可愛的人》是我可以流利背誦的一篇文章,那些文字會讓現在的人珍惜身邊平凡的幸福。

採寫/記者周璐 廖保平(完)

也夠快的。本不想對魏巍說什麼,現在不得不說了。昨天中午,接到記者之一的廖保平先生的電話。廖問,魏巍去世了,你能不能說幾句話?我一笑說,我說了,你們報紙怕不好發。再說人家還在辦喪事,中國有一句老話,死者爲大,你們就找幾個真喜歡他的人說幾句溢美之詞吧。

廖先生似乎很理解。他不久前曾來過電話,索要我的《如焉》,也談了一些別的事,兩人都還坦誠。

我又說了,等喪事過後,如果你們覺得需要,關於魏巍和他們這一代紅色文化人,還可以深入談一下,那時再說吧。

婉拒了這次採訪,正題似乎到此就打住了。往下又扯了一點閒話,不知怎麼他又轉回到魏巍,那已經是兩人的私話。

我說了下面一些意思:魏巍和他們那個時代的許多文化人,因爲種種侷限——教養,經歷,眼界,資訊來源和強大的意識形態宣傳,都不同程度的參與了很多共和國謊言的製造,影響毒害了幾代人,特別是那些被當局大力傳播的,進入了教科書的。且不說那一場戰爭的真相與正義性如何,就是那些"最可愛的人"當年爲着保家衛國滿腔熱血拼卻身家性命去打仗,是因爲"美帝國主義要奪走他們的勝利果實",那時候這些貧苦農民剛剛分得了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不管這土地是如何得來的,但畢竟屬於他們自己了,這是他們從軍的第一推動力。可是幾年之後,戰爭還沒有完全結束,那土地便歸了合作社,不久又歸了人民公社。他們不但失去了土地,甚至失去了幾千年都一直保有的自由遷徙權與就業權,從此被囚禁在那已經不再屬於他們的土地上不得離去。有一些年頭,過得比"萬惡的舊社會"還慘。還有那些傷兵,那些復轉軍人,那些被放回的俘虜,這些"最可愛的人"的命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一直到今天有些問題還沒有解決。這一切,如果魏巍當年看不見,想不清,後來他是應該看得見想得清的,退一萬步說,五十年代,六十年代,甚至七十年代,在當時的政治背景下,他還可以自得於他那篇膾炙人口家喻戶曉的佳作,但是八十年代以來,他應該對這個問題進行反思了,但是我從來沒有見到。

說到這裏,廖先生提及魏巍曾爲"黑磚窯"事件說過話。我說那是一個最基本的善惡判斷,連這一點都沒有了,只能是魔鬼。再說,關於這個事件,當局和媒體都在說,是一個很保險的話題。一個因爲寫了"誰是最可愛的人"的作家,享受到很高的榮譽和很高的物質待遇,他爲那些受過苦受過難的,有的至今還衣食無着求告無門的當年那些"最可愛的人"說過什麼話沒有?這不是以一個作家的標準,而是以一個當年的志願軍戰友,生死與共的兄弟的標準來看一個人。

言談中,我也說到五十年代一批文化人的熱情,理想,忠誠,獻身精神,但這些都成爲日後的歲月中一個苦楚荒謬的背景。它不能組接成今天報上的的那一句讚語,況且其中"謳歌","熱愛"……一類的詞兒早已從我的辭典中刪除。

當然,我善意地猜想,這不一定是採訪記者的本意,他的稿子完成以後,還有編輯,還有總編,你不知道是哪一個環節實施了這種文字手術,或許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但是廖先生不可推脫的責任是,他是明明知道我拒絕了這一次訪談的。

不知廖先生有無電話錄音,據我所知,一般都沒有的,這就讓他們的新聞採寫有了無限的空間。好在當時正有一個朋友在身邊,全程聽見我的談話,也能猜得到對方的一些意思。

長江日報是一家有着近六十年資歷的黨報,這種老虎進去,老鼠出來的點石成金的魔術手法,讓人啞然又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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