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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凝聚血泪和生命的书——写在“64”惨案六周年
 
曹长青
 
2003年6月4日发表
 
【人民报消息】六年前的今天,北京坦克压城,枪弹横飞,一场政府公开对平民的屠杀使中国坠入最黑暗、最恐怖的时刻。

整整六年过去了。虽然那枪声和火光,那倒在血泊中的孩子们的躯体还清晰地印在人们的脑海中,但到底有多少人死于那场屠杀,至今还是一个谜。因为中共政府封锁信息,拒不公布死者名单。但是,人民绝不会因为当局掩盖真相就忘记那些无辜的遇难者。

有血有泪,纸重千钧

不久前,朋友寄来一本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副教授丁子霖在香港出版的《‘六四’受难者名册》。接到书的那天,我正忙于赶写一篇文章,因此只想粗略翻一翻她的书,以后再细读。但刚翻了几页,就放不下来,手中的书越来越沉重。这是一本“六四”遇难者的母亲用血和泪写成的书,这是一部凝聚着年轻的生命的碑文。丁子霖的年仅17岁的独子蒋捷连死于“六四”屠杀。面对当局拒不公布“六四”遇难者名单,用谎言掩盖“六四”真相的卑劣,丁子霖克服各种阻挠和困难,拖着病弱的身体,在偌大的北京城,一家一户地寻访“六四”死难者的情况。在过去的五年中,她终于寻访到了96名遇难者和49名致残者的个人情况。她将这些第一手资料编辑成书,用表格方式,列出死者的姓名、性别、年龄、生前单位、遇难经过和家庭情况,并有她写的寻访这些家属过程的文章。

对于“六四”惨案,外界只是通过媒体对宏观场面有所了解,而对遇难者的详情,则罕有所闻。这本书里的许多细节都是以前未公诸于世的。这本书所披露的死者年龄之小,当局镇压手段之残忍,和当局对遇难者家属的恐吓与折磨,都是外界难以想象的。

风华正茂,死于血泊

在“名册”中的96名遇难者中,22岁以下的就有28人。19岁以下的达10人,他们像丁子霖的儿子蒋捷连一样,仅是高中学生。书中有蒋捷连生前与他父母的合照,他比父母高出一大截。一个健康、英俊的小伙子,一个对未来充满了梦想与憧憬的微笑着的青年,人生还没开始,就被子弹射杀。遇难者中年龄最小的女性是19岁的张谨,她是北京职业高中毕业生。书中有一张她生前的照片:她依偎在一辆汽车前,戴着鲜红的围巾,甜甜地笑着,洋溢着天真和青春活力。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清纯的少女,竟被子弹射穿头部,死于血泊之中。

几天前,我曾在哥伦比亚大学参加妻子的毕业典礼。看到那些年轻的学生们纵情欢呼,将博士和硕士帽向天空抛掷,并将威斯忌酒向人群喷溅的欢乐场面,我不禁想到那些倒在天安门广场的孩子,如果他们不被子弹夺去生命,现在也该是大学或研究生毕业,也会这样兴奋地走出校园,去创造斑斓的人生。但他们的血肉却永远地与天安门的土地联结在一起,死得那么早,死得那样惨。

在“名册”中,有很多是应届毕业生。22岁的吴国锋是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应届毕业生。他是父母的独子,来自四川一个贫穷偏远的县城,是该县唯一的一个大学生。考上大学时,全县几十人给他送行。全县才出这么一个大学生,竟死于枪口。清华大学建筑系应届硕士研究生何洁,被称为“神童”,他15岁上高一时就被清华大学录取为大学本科生。遇难时他已学完硕士课程,还不满22岁。人们常说“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可这些才20岁上下的含苞未放的花朵,竟被邓小平苍老的手残忍地一支支掐断了。

疯狂坦克,疯狂政府

在“六四”屠杀中当局是否使用了“炸子”,即国际上禁止使用的射入人体后爆炸的“达姆弹”,一直众说纷云。丁子霖的“名册”这次提供了准确的证据:有8人死于“达姆弹”。被这种特殊子弹打死的大学生钟庆和安民都是半边脸被炸飞了。北京国际广播电台俄语部副主任张汝宁和市民杨明湖都是腹部中了“达姆弹”而死亡。杨明湖的膀胱和骨盆被炸得粉碎。善良的中国人当初还以为当局用的是“橡皮子弹”,但“解放军”却用了比一般真子弹更可怕的“炸子”。

同样残忍的是戒严部队的坦克竟横冲直撞,将人活活碾死。看过“六四”时电视新闻报道的人都会记得,当晚在长安街上有一辆疯狂飞弛的坦克。据丁子霖的寻访调查,仅是这辆坦克,就碾死四人,压残八人。这死伤的12人都是大学生。22岁的田道民是北京科技大学管理系学生,当夜清晨,他刚刚写完毕业论文,走到六部口,就被坦克碾死。21岁的王培文是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八八级学生,他站在从天安门广场撤出的学生队伍前排,走到六部口,被迎头冲来的坦克当场碾死。王培文的同班同学,年仅19岁的董晓军走在队伍后面,被由后至前的坦克撞倒,尸体被轧碎。在战场上,战士被坦克碾死的也不多见。让人难以想象,一个手无寸铁的19岁的孩子,竟被坦克有意地从后面追上来活活地压倒碾死。子弹有时可以不长眼睛,但开坦克的人通过仪器是清楚地看到坦克外的一切的。这名军人要有多么邪恶的心才能干出这样毫无人性的事。而中共的领导人们要有怎样的兽性心肠,才能下出这样的杀人命令。

同样悲惨的是,有的学生被坦克碾成了终生残废。23岁的体育学院学生方政,见到坦克向人行道上的女学生压来,为抢救同学,他的双腿被坦克碾得血肉模糊。在医院,他的两腿从大腿根处被截去。他酷爱体育,坐在轮椅上,仍苦练铁饼投掷,五年后终获全国第一的成绩。当他参加国际残废人比赛时,当局得知他是“六四”之夜致残,取消了他的比赛资格。 血腥之夜,故意杀人

“名册”中,附有丁子霖写的多篇记载死者遇难经过的文章。那些沉重的铅字,刻记着那个夜晚的种种血腥:

19岁的北京市五十七中学高三学生叶伟航,右肩和右胸中弹后未死,倒地后右脑又被士兵补了一枪。20岁的北师大经济系学生熊志明,和班上一女同学躲进一个胡同,戒严部队士兵追进胡同,将他们俩人都射杀。

24岁的清华大学化工系应届毕业生段昌隆,见到戒严部队与群众对恃,为防止流血,上前劝说军人不要开枪,刚走到戒严部队前,一军官拔出手枪射中他的左胸致死。医生从枪口也研判出,他为小口径手枪近距离射杀。段昌隆的父亲段宏炳是北京西城区政协委员,他44岁才得这一独子。段昌隆的死使段家断了后。段昌隆也是北洋军阀段琪瑞的侄孙,他的遗骨安葬在京郊万国公墓,与他的叔祖段琪瑞的墓在一起。当年段琪瑞镇压学生,在北京执政府前打死了40多人,酿成“三‧一八”惨案。事隔63年,他的侄孙风华正茂,也是学生,在同一地点被中共政府枪杀。段琪瑞九泉有知,不知会做何感想。 六四之后,继续屠杀

“六四”过后,北京政权操纵宣传机器,称屠杀为“平暴”,说是“迫不得以”。最近在海外也有人批评学生当时坚持在天安门广场太激进,因为他们阻碍了政府的“清场”才刺激当局使用了武力。丁子霖的“名册”证实这些说辞都违背事实。因为“六四”过后,学生已完全撤出了天安门广场,戒严部队也没踫到“迫不得己”的情况,但仍有学生和市民被枪杀:

北京时间六月五日凌晨,21岁的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编采专业应届毕业生钱辉,在他学院门口,被坦克射出的大型子弹射中腹部,另一枪打断大腿动脉。当时未死,还向同伴说了一句;“当心!军车还没有过去!”同伴把他抢救到校门内,血流一百米,死去。

六月五日下午,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学生萧杰,在行走至北京南池子南口,过马路时越过了警戒线,戒严部队喝令他站住,随后一梭子弹从后背穿胸,他当即死亡。年仅19岁的萧杰是他父母的独子。

六月六日,即“六四”屠杀过后第三天,在北京复兴门外大街,戒严部队又杀戮平民,致使三人死亡,三人致残。该日下午三点左右,一个13岁的男孩放学回家途经木犀地地铁口时,遇到几辆坦克。突然一辆坦克用机枪向四周扫射,小男孩胳膊和腹部中弹。行人欲将小男孩抬送医院,坦克上士兵举枪威胁,不准向前救护。孩子倒在血泊中抽搐呻吟约半小时,一位老者实在忍不住,向戒严部队高喊“拥护平暴”,并哀求说,“这孩子还小,不是暴徒,让我把他送到医院吧。”才算获准。在复兴医院手术七个小时,孩子命保住了,但成了残废。

六月六日晚上,五男两女七个青年在走到南礼士路时,被戒严部队喝住,随后一排子弹,将五名男青年射倒在地。送医院抢救后,五名青年有三人不治身亡,两名致残。

六月七日晚上,建设部中国建筑技术研究中心《村镇建设》杂志编辑安基与另五名青年(三男两女)在经过北京儿童医院时,被戒严部队喝住,在一阵射击中,安基和另一青年同时中弹身亡。两名女青年因跪地求饶才幸免一死。

即使按照北京当局的说法,“六四”屠杀是“迫不得己”,是为了天安门清场的需要,但六月四日以后对平民的这些故意杀戮,又怎样解释呢?

暴政不亡,天理何在

中共当局在屠杀了和平请愿的学生和市民后,还继续对死难者的家属进行恐吓和折磨。“名册”列出的96名遇难者中,只有两名死者的家属,即蒋捷连的父母蒋培坤、丁子霖和段昌隆的父母段宏炳、周淑庄愿意公开死者家属姓名、直接与外界联系。为什么其它94名遇难者家属要保持沉默呢?是什么力量,使他们自己的家人死了,他们还不敢公开身份,寻求一点资助?而且他们的生活都很艰难,多是上有老、下有小,孤儿寡母,支撑度日。27岁的北京大学化学系讲师萧波遇难时,留下一对才出生70天的孪生子27岁的北京市煤气公司车队工人王建平遇难时,他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才八个月。北京弹簧厂汽车队队长周永齐遇难时,他妻子刚分娩15天。他们多么需要外界的支持帮助啊!但当局以各种手段威胁恐吓他们,不准他们公开遇难者家属身份,说出实情。萧波的妻子带着他们的孪生子几年来一直隐名埋姓,深居简出。原因是“北大”校方与她“有约”在先:不准透漏萧波的遇难经过;不准披露她是遇难者家属;不准接触外国记者。否则不得住在学校的房子。不要说公布死者遇难的经过,即使遗体火化,也要有公安局开具的不是暴徒的“身份证明”。丁子霖在她的书中写道:当局“对有些死者家属实行监控,通过街道或居委会监视死者家属与外人的接触和来往信件。有的家属不时受到盘问。连清明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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