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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鹏淡出的象征意义
 
鲁儒略
 
近日来,关于中国高层未来走向的各种讯息频频传出。其中最重要的之一,是李鹏将在16大之后退出中共权力核心,从而结束其担任16年第二号人物的历史,同时也意味著江李体制因失去作为两根支柱之一的李鹏而或倒塌或重组。由于李鹏是一个特殊的政治符号,其淡出的象征意义只得观察中共政治的人高度重视。

要分析这种象征意义,首先须从江泽民与李鹏的互动关系开始说起。在89年之后,江泽民上台伊始,江李之间的关系并不向前几年那样牢不可破。相反,他们两几乎是冤家对头。李认为自己在镇压六四民运中功比天高,而江泽民则无功受禄,轻易摘到党和国家最高权力之桃。对此,李当然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并结盟姚依林、陈希同等人与江泽民周旋。最后还是邓小平亲自找李鹏谈话,才使得李不得不“服气”。李在知道自己由于形象不好而无法取得最高领导权之后,也彻底改变了对江的态度。他一跃从最抵制江的人,变成“江核心”不离口的人,而且还监督乔石、朱容基等人是否也同样效忠江。

对江泽民来说,李鹏在一开始绝对是一个包袱,至少是形象上的包袱。江泽民不得不长期被人看作是与李鹏为伍的人。但是,江知道,李鹏这个累赘又是摆脱不掉的。且不说,李鹏后面有老人党的支持。李鹏本身也是六四“镇压有理”的象征。江泽民之所以不能罢免李鹏,是因为难以承受重估六四所可能造成的政治冲击波。所以,李鹏的政治生命如此之长,绝不是得自于他的才干或威望,而是得自于江泽民不愿重估六四。

对这种情形,没有人比这两位当事人更心知肚明了。既然彼此不能相互摆脱,还不如彼此相互利用。文章说,李鹏通过拥戴江泽民将自己的政治生命再延长12年。不仅如此,他还利用江泽民对朱容基的防范心理,在退出总理职位担任人大委员长之后,能够把自己在党内的排名仍维持在朱之上。由此才形成这样一个奇怪的局面:最不得人心的人做二把手,相对最得人心的人只能做三把手。李鹏嫉妒朱容基的能力和名望,而朱则不服李的权势,两人的较劲也由此展开。

江泽民对李鹏的利用则更为全面,更为彻底,居然把李鹏的价值几乎用光用尽。江泽民善于变废为宝,充分利用李鹏在国际舞台上形象差的弱点,把李的国际空间变成自己的国际空间。以亚太经合会议为例,本应由各国政府首脑参加,但是由于克林顿等西方领导人拒绝接触李鹏,从而使得江泽民可以趁虚而入,借助类似的国际场合,挤入国际舞台。按照中国宪法,中国的国家主席,就像日本的天皇一样是虚位元首,并无实权。但是,由于李鹏的弱势,江泽民已经把中国的政府体制变相地改为总统制,至少在他执政期间如此。面对江泽民对自己权力的鲸吞蚕食,李鹏并没有还手的余地。如果江在上台之初,碰的是一位被国际社会广泛接收的强势总理,那么江巩固自己权力的难度将大得多。

江泽民不仅利用李鹏的弱势扩大自己的国际权力空间,而且还用足李鹏的保官心理,与李鹏联手压制江的政治对手。在逐走乔石,压制朱容基和李瑞环上,李鹏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没有李鹏鼎力相助,江泽民成为第三代领导核心的历程将漫长得多。江泽民的策略是“用走狗逐狡兔”,利用李鹏征服其主要的政治对手。等到没有劲敌之后,他再让李鹏自然退休,从而使李下台与重估六四脱钩。若李鹏出局太早,就无人能帮助江制服乔石、朱容基和李瑞环。现在,江泽民的权力已经完全巩固,其本人也将逐渐从一线退出。这意味著李鹏的价值也已被江泽民榨尽,其本人的政治生命也因对江失去价值而走到尽头。

李鹏的失势已成定局。现在的焦点是李鹏能否体面地下台。江泽民希望李能体面下台,而朱容基则要李鹏因腐败而再次名声扫地。李鹏在去年使馆轰炸事件之后曾极力主张解除朱的总理职务,并给他扣了许多罪名,如另立核心,讨好美帝国主义等。而朱则利用李鹏家族的腐败记录作为反击的利器。朱虽然想对李鹏穷追猛打,但是江则满腹顾虑。因为对李鹏打击力度过大,会使六四的问题再次浮出水面,这是江所既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传媒中有关于只让李鹏退休,但不追究其家族腐败问题的说法。所以,朱容基的努力很可能会落空。

李鹏的淡出将对中共高层的政治生态产生重大的影响。在中共最高决策层,主张重估六四的人数也许不会增加,但是将失去一位最反对重估六四的强硬派;主张政治改革的人数也许没有增加,但是却失去一位最抵制政治改革的顽固派;同情自由化的人数也许没有增加,但是却失去一位最痛恨自由化的极左派。李鹏对自己出局之后的可能变化远比他人更为敏感。他为自己拍“六四事件”的记录片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他正确地意识到,六四事件会随著他的出局而终将被端上桌面。


文章网址: http://www.renminbao.com/rmb/articles/2000/9/9/299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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